手又不受控制地发起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谢知谨扶着墙面,胸膛大幅度地起伏,几分钟过后才勉强恢复了常态。
走过熟悉的街道,往日的一幕幕浮现。
他和江遥高中时放学回家必经此路,每次江遥都站在他身边,他不说话,江遥就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只要他转眸一看,定然能见到江遥灿亮的眼睛,像是炙热的太阳,又似闪烁的星火,有着绵绵不断的热意。
有时候他走得快了,落后的江遥就会焦急地唤他,“谢知谨,你走慢一点,等等我啊。”
他脚步不停,却不知不觉放慢。
江遥小跑地赶上来,呼呼喘气,“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等等我——
谢知谨猛然回头,漆黑的街道只有肆虐猖獗的北风叫嚣着,不见江遥的笑脸。
心脏顿时被凿出了个血淋淋的口子,他终于意识到从前那个追随他的身影不再无条件地跟上他的脚步。
江遥的笑语涌上耳边,“下次你再不等我,我就自己走了。”
笑言成真。
是他把江遥弄丢了。
第46章
凌晨的除夕夜,此时此刻大部分人已经在家酣睡,高速道路上车流量骤减。
贺鸣加速在公路上行驶,安装在两侧的路灯有些晃眼,他微微眯了下眼睛,开进昏黄的隧道里,又重新进入新一轮的黑暗。
江遥跟父母谈话时没有挂断电话,因此内容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贺鸣太了解江遥,以致于从他和江遥分开那刻开始,他就预感到江遥定会和谢知谨继续纠缠不清,只是他没想到会捅到父母面前去。
自然是会介意的,毕竟他才是江遥正式交往的对象,可贺鸣又比谁都清楚,江遥不可能放下谢知谨,就像他不可能放下江遥。
这个世界上的爱错综复杂,有人爱人,有人被爱。
他只不过是在清醒的沉沦而已。
如果强硬让江遥做出选择,他又能有多少的胜算?
如果按照常理进行,他怕是连江遥的三分爱都得不到。
贺鸣眼前浮现江遥的面容,他慢慢地咬了下后槽牙,侧脸在光影中明灭难见。
将近八点,贺鸣抵达江遥入住的酒店,他一夜未眠,面容稍显疲倦,一下车就直奔江遥给他的房号。
贺鸣见江遥心切,未曾注意到身后跟上的身影。
电梯在五楼停下,他敲响房门,“江遥,是我。”
随着话音落下,紧闭的门被打开,一具滚烫的躯体像是归巢的雀一般扑进他的怀里。
江遥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在做梦,直到听见贺鸣的声音他才确认对方就在门外,他近乎是热切地打开门,迫不及待地钻进能抚平他所有伤痛的怀抱里。
他抬起两只因为哭得太厉害而红肿的眼睛,贪恋地看着贺鸣的五官,嘴一抿,眼泪又不争气地跑了出来,语气委屈,“贺鸣……”
贺鸣搂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团团包裹起来,掌心安抚性地在他后背搭着,柔和的声线带着浅浅的沙哑,“我在这里。”
江遥抽噎着,一觉醒来并未觉得好受,晕晕乎乎地像是在坐旋转木马。
一道清冽的声音骤然由几步开外的距离劈下来,“江遥。”
江遥脑子嗡的一声,猛然望向声源处,清瘦的谢知谨站在走廊上,满目疮痍。
贺鸣亦一同看着谢知谨。
这样短的间距,却犹如有一道分水岭将他们隔绝起来。
江遥搭在贺鸣腰上的手微松,诧异谢知谨会出现在这里。
谢知谨在楼下等了整整一夜,这是离他们小区最近的酒店,他只是碰碰运气,在他的多次询问下,前台才透露江遥确实在此入住,却始终不肯把江遥的房号透露给他。
那就等吧。
等到江遥下楼,带对方一起回家。
可谢知谨没等到江遥,先瞧见了贺鸣的身影,他甚至不必多思就理清楚来龙去脉。
更别谈亲眼见到江遥与贺鸣相拥。
江遥宁愿等待远在几百里外的贺鸣,却连他的电话都不肯接听。
万箭穿心不过如此。
三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气氛凝重至极。
半晌,谢知谨缓过心脏的阵痛,白着脸忽略江遥与贺鸣靠在一起的姿势,哑声道,“跟我回家吧,江遥。”
他近乎小心翼翼地上前,江遥却躲到了贺鸣的身后。
贺鸣冷冷望着谢知谨,嘲讽道,“江遥在你那里只有伤心的份,回去做什么?”
江遥不敢看谢知谨的神情,他紧紧地攥着贺鸣的袖子,抽噎着说,“我不想回去……”
谢知谨指尖微颤,艰涩问,“你要跟他走?”
江遥终于抬起泪涔涔的眼睛,他一见到谢知谨煞白的脸色就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鼻子猝然泛酸,尽管如此,他还是强忍着不舍慢慢点了下脑袋。
在谢知谨和贺鸣之间,这一次江遥明确地选择了贺鸣。
贺鸣似乎也没想到江遥会如此,眼瞳闪了闪,呈现出清辉一般的光泽,他与江遥十指紧扣,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房门还开着,贺鸣摸摸江遥滚热的额头,说,“你有点发烧,先进去。”
江遥犹豫地看了眼谢知谨,最终还是逃避一般地躲进了房间。
走廊顿时只剩下谢知谨和贺鸣,情敌见面自然分外眼红,只不过谁都没有表现出弱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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