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谨,你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怪物才需要学习怎样去爱人。
谢知谨是在夸赞声中长大的,不同的年龄阶段他都能收到各式各样的赞赏,称得上超群拔萃四个字。
他是个完美主义者,近乎严苛地要求着自己,每一件他想要完成的目标都会不竭余力地达到最优。
就是这样在所有人眼里优异到挑不出毛病的谢知谨,却有着一个不可为外人道的秘密。
谢知谨将近三岁才会开口说第一句话。
父母带他看了很多医生,也做了智力测试,所有的指标都显示正常,就在家人以为他天生如此时,他却又跟普通小孩一样开始牙牙学语,只不过他比其他人要寡言许多,天生冷感让他不喜与人往来。
再长大了些,他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规则,群居动物是需要人际交往的。
于是他学着与人交谈,完美地融入了集体。
他什么都要尝试,什么都要学到最好。
唯独虚无缥缈的感情他参不透。
淡漠的情感世界让他无需建立起亲密关系,直到某日他见到江遥眼里真诚的热意。
像是一颗星子,滋啦一声掉进他的领地,迸发出热烈的火光。
那就试试吧。
也许江遥是不同的,也许不是。
他难道真的非江遥不可?
谢知谨脸色惨白,每一条神经线都在隐隐作痛,惶惶然地像是溺水脱困的人急促呼吸。
直至这一刻,他终于确认他非江遥不可,但江遥已离他而去。
他未曾体会喜欢的真谛,先品尝到了失爱的痛苦。
不配被爱的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贺:早干嘛去了,多少有点大病。
小谢:是的,我真的有病。
第39章
三天两夜的旅行转眼结束。
离开的前一晚,贺鸣和江遥哪儿都没去,就腻在房间里,只是安安静静地抱在一起就觉得很满足。
这趟旅程让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江遥其实有点儿依赖性人格,想到要和贺鸣分开就很是不舍,他的脑袋埋在贺鸣的颈窝里,嗅着对方的气息,期待着明天的太阳可以晚一点升起。
他甚至希冀对方真的可以和他一起回家,但他也知道这不现实,毕竟贺鸣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母亲,更不可能放任唯一的亲人孤单地在家过年。
十二点多,江遥就熬不住了,眼皮上下打架打个不停,却还喃喃道,“别让我睡着……”
贺鸣掌心轻轻搭着他的背,跟他额头抵在一起,低声说着话。
轻柔的声音像是哄睡的安眠曲,江遥到底没能抵挡住困意,在贺鸣的怀里沉沉睡去。
贺鸣垂眸凝视着熟睡中清秀的五官,像是意识到只要他松手这个人就会离他而去,双臂慢慢地收紧了,对方被他抱得喘不过气,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抗议的轻哼。
他十指在温软的躯体上握了握,才眷眷地松开桎梏。
贺鸣看似胜券在握,可在这段感情里,他比谁都害怕失去。
他清楚江遥心里不止住了他一个人,也没有想象中的大度——是不是只要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江遥又会再一次奔向谢知谨?
旅程能不能不要结束,让江遥再长久一点地只看着他一个人?
可再如何留恋不舍,次日的朝阳仍会准时来临。
江遥进入站口的时候一步三回头,青年站在金灿灿的阳光里,耀眼异常,但想到贺鸣还接了商场的几场展览活动无法回家,他的心就像被揉乱了的纸张,说不出的难受。
江遥的位置靠窗,望着窗外不断穿梭的景色,不禁回忆起儿时和贺鸣点滴。
和贺鸣成为好朋友后,江遥不止一次带过贺鸣回家。
那时候贺鸣白白瘦瘦的一小个,校服松松垮垮穿在身上,总是绷着张小脸,显出几分倔强,漂亮得像朵弱不禁风却偏要迎风而立的小白花。
江遥立誓要让小白花茁壮成长,不仅给贺鸣投喂牛奶和面包,更萌发了带贺鸣回家吃饭的想法。
江父江母对江遥的管控十分严格,细致到江遥每交一个朋友都要汇报,但江遥本身性格内向,朋友少得可怜,极少有向父母介绍朋友的时刻,长到四年级,是他第一次带朋友回去见父母。
贺鸣比他还要忐忑,跟着他身后小声地喊叔叔阿姨。
贺鸣长得漂亮,性格又温和,加上家庭原因,实在惹人怜爱。
江父江母得知贺鸣的遭遇纷纷表示惋惜,也就默许了江遥多次带人回家。
虽然那会子江遥总是听母亲念叨诸如“贺鸣这么可怜成绩都不错,你更要珍惜自己的生活好好学习”此类的话,但看着贺鸣的脸蛋一天天莹润起来,这些听得耳朵起茧的话语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四年级下学期,贺母终于下定决心跟贺父离婚,贺鸣总是阴郁的小脸笑容逐渐多了起来。
江遥也由衷为贺鸣高兴,他那时年纪还小,受周围的人影响,觉得没有爸爸的小孩儿很可怜,但想到贺鸣身上青青紫紫的伤,又觉得没有这个父亲对贺鸣而言反而是一件大喜事。
可他没想到的是,贺鸣失去了父亲,他也失去了一个朋友。
贺鸣跟母亲搬走的那天,江遥去送行。
他望着贺鸣挤在大大小小的行李里,哽咽地跟贺鸣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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