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生来就是造物主的宠儿,拥有完美的外皮不说,连内里都镀了金子一般,走到哪里都是发光体。
谢知谨就是这样的存在。
而江遥虽然学习成绩优异,但在学校这种社交小圈子里,一味埋头苦读却学不会交际,只能得到一个“书呆子”的称号,何况在优等生遍地走的一中,江遥的这点优势就更不起眼。
转学前的江遥因为温吞的性格没什么朋友,转学后的他曾下定决心要改变这样的状况,可当他进入一个全新的陌生环境、面对一个又一个已经成了型的小团体时,那些积攒起来的勇气顿时像是被日光蒸发掉的水分,荡然无存。
不是没有同学想跟他深入来往,但很快就会发现他的乏味,渐渐地也就不再和他往来,他在新学校里又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
当然,如果有差等生需要向江遥借作业,不会拒绝别人的他存在感又会瞬间爆棚,这似乎就是他唯一的价值。
他比以前更安静、更腼腆,就像一只连走路都要埋着头的独来独往的鹌鹑,抬头挺胸的白鸽们见到他挥着自信的羽毛跟他打声招呼便是他们最深的交情。
转学后的江遥生活一成不变。
他依旧安安分分地读自己的书,周末也乖乖地待在家里温习。
直到跟谢知谨成为了朋友,他枯燥无味的日子才逐渐被染上了色彩。
在此之前,江遥早就注意到了谢知谨。
在广播站播放各种奖项时他能听到对方的名字、在上体育课时他能捕捉到操场上颀长的身影、在回家的路上他像个偷偷摸摸的小贼跟在对方身后……尽管他跟谢知谨本来就住同一个小区。
第一次和谢知谨独处是在电梯里。
他特地等谢知谨的身影消失在大堂才慢慢地走过去,结果刚一出现在电梯口,就见中间的电梯门大敞着,而谢知谨的食指按在开门键上,波澜不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似乎在催促他快点进去。
江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特地放慢脚步还会和谢知谨撞上,但眼下的情况由不得他多想,他硬着头皮进了电梯,随着电梯门一点点关闭,他体内的氧气也被一丝丝抽离——倒不是因为他那时对谢知谨有多在意,只是有种尾随别人被发现的心虚感。
特别当对方跟你是同一个学校的情况下。
江遥全程盯着电梯里滚动的电子广告屏,没敢和谢知谨对视,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度秒如年,等电梯门打开,脚步仓惶地走出去才松了一口气。
没多久他就跟谢知谨有了正式交集。
江母和谢母在电梯里相识,一搭话发现两个孩子是同校同学,有意让彼此交个朋友,好在来回学校的路上能结伴同行。
于是某个周末的晚上,江遥被江母拎上楼按响了谢家的门铃。
大部分的人都有慕强的心理,江遥知道要见的是谢知谨,兴奋多于紧张。
可等站定在谢家的大厅,和谢知谨对视上的那一刻,要不是深记母亲要他跟谢知谨交友的嘱咐,他真想夺门而出。
“尾随”谢知谨那么多天,现在又出现在谢家,谢知谨对他的印象一定很糟糕吧?
江母和谢母一阵寒暄后,两个小孩跟对方的家长问过好,谢母便让谢知谨带江遥进房间玩耍。
江遥求救似的看向母亲,母亲笑道,“我和你谢阿姨聊会天,你们小孩儿自己玩去。”
谢知谨已经站在房间门口,江遥只得强装镇定地走了过去。
两个十来岁的、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可以称得上陌生人的少年站在房间里,气氛凝成霜。
江遥牢记这趟的目的,半晌才鼓起勇气磕磕巴巴地说,“你好,我叫江遥,跟你是一个学校的,我在五班……”
谢知谨沉默寡言的本性在十来岁时就已经初见雏形,他嗯了声,言简意赅道,“谢知谨。”
江遥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绞尽脑汁跟对方说话,“我知道你,你是七班的,我们班的同学都会讨论你……”
谢知谨似乎来了点兴趣,“讨论我什么?”
有了话头,江遥就没那么紧张了,他如实回答,“说你成绩很好,大家都想跟你做朋友,班里的女孩子还给你评了校草。”
谢知谨并没有因为自己成为了校草而表现出任何高兴或者激动的情绪,他仿佛天生就要接受荣誉与赞美的,江遥这句不痛不痒的夸奖并不能给他造成什么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江遥,不置可否。
江遥存着说点好听话拍谢知谨马屁的想法,但看对方不为所动,心里有些悬乎,不安地抿住了唇瓣。
他实在不会察言观色,更学不会做一个有趣的人,每说一句都干巴巴的毫无营养。
谢知谨一定觉得他很无聊吧,如果不是看在双方父母的面子上,也许连话都不会想跟他说。
光华夺目的白天鹅怎么会跟灰扑扑的丑小鸭成为朋友呢?
江遥很后悔听母亲的话来这一趟,他悄然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脚不自觉地往门的方向挪。
谢知谨清亮的音色响起,“会玩跳棋吗?”
江遥瞪圆了眼睛,一瞬的惊讶后,确认对方是在邀请自己玩游戏,受宠若惊地点头,“会。”
谢知谨找出棋盘摆在书桌上,不用说话的游戏很适合刚认识的两人,江遥在对弈的过程中逐渐卸下的紧张,全心全意地和对方“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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