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起已经到了陈家。
青枝看他把木料都运来了,走过去看,观察了一会问:你这该不会是楠木吧?
有眼光!苏起扬眉一笑,用楠木做织机更加牢固。
青枝当然知道楠木好,可这样一来的话,织机也太贵了,她摇头:太浪费了,用寻常的木料便可。
苏起道:我不多收你银子,这木料都是边角料,就当送你一个人情。
青枝扬眉:人情?那人情你要我怎么还?
哪日我要买锦缎,你就知道怎么还了。苏起开始削木头。
就在这时,管事来找他。
因为苏起的身份,管事不好直接挑明,不然传出去太过丢人,便借口是找他商量做木器的事儿。翠儿就把管事领到织房来。
苏起看到他,微微皱眉。
管事做了一个手势:苏师傅,我们去外面谈吧?
苏起也不想暴露,就跟管事来到门口。
侯爷,老夫人请您回去。管事马上变得低声下气,求侯爷这就跟小的走吧。
苏起怎么肯:我做完活自然会回去,你让她不要担心。
管事愁眉苦脸:小的怕不好交代。
你在我这里也交代不了,你再不走,我让陈姑娘赶你走,说你拖欠工钱不给,还上门闹事。
管事无奈,只好离开。
到了苏老夫人跟前,他跪下认错:是小的无能,劝不动侯爷。
苏老夫人长叹口气。
她的三个孩子中,这孩子的性子是最倔的,当初苏家与赵家结亲,他出面阻拦,被丈夫扇了好几个耳光。后来女儿出嫁了,这儿子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不练武了,也不看书了,突然开始砍树,做木匠,学木雕,丈夫气得又是几顿打。
丈夫去世时,这儿子也没有哭,守孝期间仍在雕刻东西。
她问他为什么,他不答。
但是大儿子跟女儿去世时,尤其是女儿,她发现苏起哭得极其伤心,她去安慰,他竟说是他们把女儿害死的。
当初女儿是不想嫁给赵廷俊,但丈夫觉得赵廷俊年轻有为,看上了他。她作为妻子,怎能反对?事实上,赵廷俊也确实不错。
后来女儿去世,也是因为身子不好,跟她这做母亲的有何关系?她跟丈夫都是为了女儿的将来啊。
只是面对苏起的指责,她当时忽然的语塞,差点透不过气。
她再没有管过这儿子。
苏老夫人闭了闭眼睛:算了,就是我去也劝不成,何况是你?起来吧。
管事应声,垂首站在一边。
赵蕊见外祖母对二舅父没有办法,有点着急,可二舅父的行事作风她也是领教过的。二舅父就算再疼她,他不喜欢的,也很难勉强。她忽然道:外祖母,我想爹爹,我要回去了。
苏老夫人知道她很敬重父亲,马上派人送她回赵家。
城内一丝风也没有,天边的云霞仿佛也是颜料涂抹的一般,定在空中。
路上行人汗流浃背,裴连瑛从大理寺出来,感觉中衣也是紧紧贴在身上,很不舒适。他骑上马,急着回去沐浴,谁料没走几步,就看到他的父亲正站在不远处。
您怎么来了?他诧异。
裴辉已经等了会,额头上有些汗:我是刚从横街来的,路过清风楼,想到我们父子俩许久没在一起喝酒了,就想请你去喝两杯。
裴连瑛道:喝酒也可以回去喝。
那不一样,清风楼的酒是他们独门酿制的,我们要买都没处买。裴辉催促着道,我已经定了雅间,走吧。
裴连瑛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父亲专程过来相请,不好拒绝。
裴辉专门定了一处比较清幽的雅间,二人进去后,伙计先是上了好茶。
屋内有冰鼎,丝丝凉气从中溢出,将暑气驱散不少,裴连瑛端起茶喝了几口:真就我们父子俩?您没请祖母与母亲过来?
我们一家子天天一起吃饭,难得就我们父子俩有什么?再说,她们酒量都不好。
父亲平日对母亲疼爱有加,这让裴连瑛更为怀疑,但并没有再说什么。
裴辉等菜肴上齐后,给儿子斟酒:最近没有棘手的案子?
没有,都是些小案子。
这样最好,不然遇到像之前那个拐孩案一样的,你又要忙得回不了家。
不好避免的,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您也不要过于忧虑了,既然去了大理寺就得做好准备。
看他神色平静,没有一丝的忧惧,裴辉心想,儿子注定是成大器的人。这样的人,就不该被拖累,他站起来,假装去吩咐伙计,打开门。
过得片刻又回来,继续给裴连瑛斟酒。
门是虚掩着的,两个身形窈窕的女子忽然悄无声息的进来,她们面上戴着面纱。
裴连瑛微微皱眉:你们走错地方了吧?
声音凉凉的,那两个女子面面相觑。
裴辉忙道:这是趣园的柳姑娘,这是陶姑娘,是我请来的。
裴连瑛诧异的看着父亲,原来这是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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