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里傻了?青枝心想,她要傻,能挣这么多钱吗?母亲说来说去就是想让她快点嫁给裴连瑛。
可裴连瑛也就是官员的身份高贵了些,别的有什么?但这也是因为她是女子,不能参加科举罢了。她可不觉得自己比裴连瑛笨。
周茹见她撅着个嘴,小脸上写满不服两个字,好气又好笑。她对这女儿是有许多看不惯的地方,但又实在讨厌不起来,若非攀上裴家,女儿这样的条件,根本不愁嫁人,寻常人家那里会嫌弃她能织锦能挣钱呢。
周茹过去给女儿擦头发:你莫怪我话多,为娘是真心替你着想。
这一点青枝从来没怀疑过,世上没有谁会比母亲跟姑姑对她更好了,她点点头:我知。
知道归知道,她仍是有自己的判断。
五月太阳火辣,头发很快就干透,青枝马上又跟陈念去画图,一直忙到天黑。
白天过得充实,入眠便很容易,青枝向来是沾到枕巾就能睡着的。
但今夜不是安静的一夜。
她睡到深处,突然被驴叫声惊醒。
毛驴看着虽小,声音却很嘹亮,尤其在夜里,简直跟敲锣打鼓声一般。青枝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
该不会是病了吧?她一边想一边穿衣,那毛驴平时很少叫,夜里更是一声不吭的,若是病了,得带它去找兽医。
谁料两个婆子又喊起来:有贼进门了
青枝一惊,飞快得跑向门口。
她当然也有怕的东西,但小贼,她从来不怕,青枝顺手操起一把扫帚问婆子:哪里有贼?
婆子指指墙头:跑了。
周茹跟陈念,翠儿也起了来。
听说有贼,周茹急忙去看屋内的箱子,见箱子上的锁好好的才放心。
青枝跟陈念则去了东厢房。
里面被翻得一塌糊涂,青枝仔细查看之后,脸色顿变。那幅如意观音轮观音锦缎不见了,不止如此,还有不曾画完的十方佛底本,竟然也被偷走。
她一时说不出话。
陈念拍拍她肩膀宽慰:没事,再画就行了,幸好银子跟别的锦缎没有放在这里。
青枝颓然道:再画也没用,对霍家交不了差,原本说好五日的。那小贼太可恨了,偷锦缎不说,竟然还偷底本,他偷了有什么用?
青枝想着,又跑去西厢房。
织机歪歪扭扭的,她细看之下发现织机的几根梭子断裂,像是被重物砸到一般。
青枝的秀眉拧成一团。
陈念跟着过来,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怎么把织机也弄坏了?
周茹站在门口:许是没偷到什么,气急败坏幸好我把银子锁在箱子里,她回头催促翠儿,你快去裴家,叫连瑛过来看看。
青枝道:叫他作甚?我等天亮去大理寺报官。
你这时候不靠他靠谁?周茹劝她,他本来就会查案,指不定马上就能抓到贼说着一顿,不过确实太晚了,把你裴大伯,伯母惊醒不好。
青枝不明白这怎么叫靠裴连瑛,就算母亲请了他来,那也是他的职责所在。难道陈家不认识裴家,就不能让大理寺帮他们抓贼了吗?
他要去参加早朝的,还得等他去衙门。
周茹一想也是。
青枝又问婆子:你们可看清贼的模样?
两个婆子摇摇头:黑漆漆,哪里看得清,只辨得是个男人,个子不高,跟姑娘差不多,三两下就翻上墙头应该是听到驴叫声逃跑的,不然那贼恐怕还得多偷一些东西。
青枝笑起来:看来养驴还有别的好处。
这话显然是对她说的,周茹撇撇嘴,没反驳,今儿那驴确实帮了大忙。
青枝走到墙边抬头看。
宅院是裴辉买入的,价格应该不低,四处围墙筑得又高又结实,也不知那贼怎么进来,又怎么翻出去的。
周茹道:你别看了,等连瑛来了再说再去歇息会儿吧,不然明日你提不起精神。
怎么睡得着?青枝恼道,潘公子要的锦缎被偷了,我得赔他二十两银子。还有十方佛的底本,也没了。
周茹哎呀一声:对啊,你们签了契约的,五月底得织好。没挣到钱,又损失二十两,不怪女儿生气。不过她转念一想,经此一事,也许女儿想通,不再织锦了,倒是好事,二十两也不算什么,我来给。
不用你给,我自己有,就是耽误了潘公子的事儿,对不住他。
我看他挺好说话,没事。
青枝沉默,又抬头看着墙。
周茹劝不了她,只得自己去歇息。
等到天亮,青枝把驴喂饱,好好夸了一顿,骑着就去了大理寺。她没让翠儿去,翠儿去的话,必然会找裴连瑛。
可她家里的事没必要让裴连瑛管,她宁愿找别的捕快。
大理寺管着一整个京城的大小案子,便是早上,许多捕快也出去忙活了,只剩两位捕快守在这里。
听青枝说遭贼,其中一位捕快请她去里面坐着,让文吏提笔在旁边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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