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韭儿本是要怪他的,但见这儿子似乎又瘦了些,又不忍心:那你明儿去一趟。
明儿恐怕也裴连瑛斟酌言辞,儿子尽量吧。
裴辉在一旁早看不过去了:你逼他作甚?连瑛这样还不是为了百姓?早一日抓到凶手,他们也不用提心吊胆,生怕孩子被拐走。要不这样,我明日去陈家一趟,你已经赔罪,我再赔罪一次,她们总不会怪责了吧?说完拉着儿子去东厢房,快去歇着吧,陈家的事不用你操心。
裴连瑛几乎是被他推着走,在路上道:我总要去一次的。他还有话要问青枝。
裴辉皱眉:你是做大事的人,迁就她们作甚?我去便是。
他跟父亲在这方面谈不拢,裴连瑛不再多言。
次日,裴辉一早起来,用完饭就去香云桥。
青枝正跟她姑姑在织锦。
答应了长兴侯府要尽快把蟾宫玉兔锦织好,这姑侄俩是天一亮就起,而后织到亥时才停手。周茹心疼,但也没办法,毕竟已经收了银子。
她正打算出门买只老母鸡,给女儿跟小姑子补补身体时,就见翠儿把裴辉领进来。
裴大哥怎么来了?周茹惊讶。
裴辉笑道:韭儿怕你生气,叫我来看一看连瑛实在太得上峰倚重,何时何地都离不开他,昨儿也是亥时才回。
哦,原是为此而来,周茹笑一笑:亥时也不是很晚。
裴辉一愣:亥时还不晚?他卯时就要起,能睡几个时辰?
周茹道:我们家青枝也是亥时才睡,又有什么?一点都抽不出空?
裴辉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他不明白儿子为何不同意退亲,听周茹把青枝拿来跟儿子比,更是着恼:他们俩能一样?青枝睡晚些,起来也是待在家里,不过是织几幅锦缎他冷哼一声,也没人让她织锦,说出去只会给连瑛丢脸。
周茹自己可以这样说,但听不得裴辉如此看低女儿,脱口道:裴大哥,什么叫给连瑛丢脸?我相公也是织锦的,要不是当初他借给你银子,你能有现在的发达?
裴辉最后悔的就是欠了陈简的人情,脸色不由通红:我已经还了银子,也没少送礼给你们。再说,两件事能一样吗?青枝已经跟连瑛定亲,她是要当左少卿夫人的,就没有一点自觉?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我们裴家还要她养家不成?
周茹嘴唇发抖:好好好,看来你是看不上我们家青枝,这门亲不要也罢!
裴辉看周茹气成这样,有些懊悔,他不该冲动。但想到儿子,又狠下心肠: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有提。
是我提的,我们家青枝配不上你儿子。不过你放心,喜欢我们家青枝的公子多得是,就算在京城也有媒婆来提亲。周茹双眼圆瞪,指着门道,你回去告诉李韭儿,我们青枝不嫁了,好走不送!
裴辉听到妻子的名字,心头咯噔一声,忙道:大妹子,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周茹却不再搭理他,扭身回屋。
因动静大,青枝跟陈念都从厢房出来,正好瞧见这一幕。
裴辉看到她们俩,也不知说什么,叹口气转身离去。
青枝问翠儿:他们说了什么?
翠儿是听见了,但她不敢说:奴婢不晓得,姑娘还是去问太太吧。说完急忙溜走。
刚才母亲像是极为生气,一定是裴辉得罪了她,青枝晓得裴辉一直对她不满,只怕是没忍住说了心里话。青枝越想越高兴,差点笑出声。
长辈们一旦闹翻,那这门亲事铁定黄。
她跟陈念说:我去看看娘。
走到侧间,就见周茹脸色通红,咬牙切齿地向父亲的牌位告状。
娘,裴大伯与你说什么了?娘怎么气成这样?
周茹看一眼如花似玉的女儿,心想她哪里配不上裴连瑛?裴辉是没长眼睛吗?就算织锦又有什么,会挣钱也是个缺点?她把青枝搂在怀里:我的阿枝啊。
青枝道:是不是裴大伯欺负娘了?我这就去找裴大伯理论。
周茹阻止:只是有些口角。她不能说与女儿听,刚才只是裴辉这样表态,不代表李韭儿。李韭儿喜欢女儿,周茹很肯定,她故意让裴辉告诉李韭儿,不过是要她出来主持公道,你去织锦吧,我要去集市买只鸡,炖汤给你们喝。
青枝看她不愿说便罢了,反正她也能猜到。
她回到织房。
陈念正弯着腰理丝线:嫂嫂没事吧?
没事。
丝线不够了,好几样颜色都缺,怕是不能再织。
青枝忙道:我去买。
陈念本也不爱出门,叮嘱她:看看仔细,别买错了。
嗯,我还得四处比较下,许是会晚点回。青枝取了十两银子出去。
香云桥附近没有丝线铺,她一直走到芭蕉巷才看到一家丝线铺,进去一问,差点惊呼。
金线银线本就昂贵,她们用得极少,但没想到寻常的丝线竟也这般昂贵,青枝皱一皱眉头,心想她疏忽了丝线,还以为一幅锦缎能稳赚八至十两银子,但照京城丝线的价格算,她得减去十分之三,一百两得拿出三十两来买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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