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甜口”二字,一瞬间,李勣的眼睛就是一亮:“可算是有甜的了。”
因着在这个时代,糖是个贵重之物,此物多流行于长安洛阳等北方中原地区,南方甚少见到,因此,此时的地域口味可以大致总结为北甜南咸,与后世截然相反。
李勣是地处北方的曹州人,自然偏爱甜豆腐脑了。此时就见他舀了一勺豆腐脑,连着红糖水一起放入口中,就尝到软嫩的豆腐脑,甜甜的糖水,更妙的是,这红糖豆腐脑是被湃过,冰凉爽口,乃是消暑佳品,随即就大赞道:“此物真是又软又香甜!实在是佳品!”
豆腐脑极软,又配着冰凉的糖水,仿佛驱散了夏日所有炎热,也驱散了心中的所有闷烦。
听到李勣的赞扬,宇文修多罗就笑了出来,而李勣又吃了两口,这就问道:“你这丫头,如今这般忙碌着,不累吗?”
说着,又看了李福一眼:“这小子是不是亏待了你,只管跟我说,我来教训他。”
李福:“.....”
他这人一向通世故会说话,此时,也在用这种开玩笑的方式,问着宇文修多罗的想法。
宇文修多罗如何能不明白,笑着对他道:“哪里就累了,那日十三郎回府后,跟我说师父想着,若是廊下食出自我手该多好。我就想着,给一个人做也是做,那还不如做成生意,左右不过多做些。”
“再说了,待到这里的人对这些皆熟悉了之后,我就不用再日日来了,只纵览大局就好了。”
听到她这话,李勣也忍不住笑了:“你这丫头,惯是主意多。”
而宇文修多罗也不能只坐在这里与他们说话,再随便聊了两句后,她就走出房间,去了厨房内,继续盯着锅中的红糖水。
她离开后,房间内的李勣对李福说:“修多罗是个好孩子,与你的性子倒是天生一对,如今也愈发稳重聪慧了。”他说的,自然就是先前宗室流言,宇文修多罗想办法找武则天之事了,“上次的事情,她自己也想办法找了武昭仪解决。你其实是不必再入宫见圣人的。”
再想到高阳公主之事,李勣又忍不住啧啧感慨:“你啊,淡漠惯了,乍然动情,便陷进去了。”
静默了片刻,李福的眉眼突然柔和了起来,虽然唇角抿着,却盖不住那淡淡的笑意,对李勣说:”师父,我现在才知道了,诗中所说的,‘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是何意思。”
纵使知道她可以直面风雨,却又想为她遮风挡雨,李福在想,喜欢一个人,大抵就是如此罢。
听到此言,李勣静默了片刻,蓦地笑了出声,对他说:“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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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宇文修多罗在厨房内忙碌着,就忽然听到外间传来褚遂良的声音,只听他道:“还是这咸口的好吃些。”
听到这话,宇文修多罗一下子就乐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旁的厨娘却是不解:“王妃因何发笑?”
宇文修多罗笑得合不拢嘴,对她道:“你且听听就知道了。”
此时,却听褚遂良说完“咸口好吃”以后,就有另一人开着玩笑对他道:“这糖是贵重之物,自然是甜口豆腐脑好吃。你这人,却是不识货。”
而褚遂良则慢悠悠地回道:“吃多了不免甜腻,那咸口的鲜香,且一直吃不腻,且汤中有各样的菜,你们哪解其中之味。”
他虽然也是长孙无忌等人的关陇集团中的一员,却也是个南方人,自然也是南方的口味了。而他旁边坐着的,却又多数都是陇右或中原之地的北方人。
虽说是南北方嘲笑互怼,却也是朋友间善意的玩笑,不多时,褚遂良几人又笑了起来,让宇文修多罗在厨房内听得直乐呵,那厨娘也是笑了出来。
而宇文修多罗则感慨着,美食让古今悲欢相通,现代的南北方咸甜之争,在一千多年前的碗记食铺上演了。只不过风水轮流转,这次成了南咸北甜之争了。
不过也都是因美食而引起的善意乐趣之争。
只是笑过后,他又得忙着做别的了。食铺自然不可能只有煎饼果子和豆腐脑两样,宇文修多罗还准备了水煎包和豆浆,包子豆浆,也是经典搭档了。
方才外间又有人点了水煎包,宇文修多罗此时就将已经包好的包子取出来,放在锅中煎着。
宇文修多罗深知面向不同的顾客,就要有不同的菜单。先前开在西市的碗记食铺是面向大众,她自然用了平价,又容易做出花花来的豚肉。只是这家朝食铺面向的是朝中大臣,为了避免争执,她还是选了羊肉。
今日,她就是用羊肉做了水煎包的馅。将羊肉剁碎打成馅,添了葱姜,胡椒粉,清酱等物调味。再将一早揉好的面团分成一个又一个小剂子,擀成面皮,将羊肉馅包进去,包出包子的模样,她将褶皱捏得漂亮,看着也小巧精致。
一旁的厨娘已在锅中放了油,宇文修多罗将包子放进去,就听得滋滋响声,直到底部有些焦黄,她又赶紧添了淀粉水进去,直加到没过包子一半的位置,又盖了盖子上去,就那般以小火蒸着。
锅中的水咕嘟着,逐渐烧干,等宇文修多罗揭开锅盖后,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这一碟水煎包是褚遂良他们要的,柜台后的小丫头接过了碟子,给他们送了过去,笑着道:“这是小店招牌的水煎包,还请各位郎君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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