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霁动作一顿,面露茫然之色。
我刚刚?我刚刚不是一直在打盹么。
“江神医。”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伴随响起的是脚步声。
江霁暂时放下这个问题,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粗褐衣裳,上面打了许多补丁,但衣裳干净整洁。他面色有些惶恐,双手手指一直在不安地搓来搓去,对这里的布局也很陌生,看上去像是第一次来。
“有事么?”江霁问道。
“江神医,”男人嗫嚅开口,“俺,俺想请您去看一看俺家小儿,他已经高烧不退好多天了,俺怕再这么烧下去,他会烧坏脑袋。”
江霁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已经自然起身,拎起放在桌案上的药箱,无比随和地开口:“那便走吧。”
男人却还停在原地,黝黑的脸庞发红,羞赧道:“可是,可是俺家没啥银钱,俺……”
江霁仿佛一个寄住在这具身体里的旁观者,听着“自己”发言:“无妨,先看了再说。”
男人如蒙大赦般地点点头,连忙在前面领路。
江霁揉了揉太阳穴,眼底困惑未减。
他对醒来之前的记忆都没了印象,再怎么努力回想,也只能回想起一片迷雾似的空白。这种未知的感觉让他有种事情脱离了掌控的些微慌乱,但他偏偏无可奈何,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
男人的家很远,他们走了许久才到。
“吱呀——”木门被推开,发出了让人牙酸的老旧声。
江霁随着他来到屋里,看到一个躺在炕上的、烧的满面通红的小男孩。
江霁再次成为了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熟稔地把脉,仿佛喝水一般轻松地为小男孩看病。
不过短短几个动作,他便已知晓症结所在,站起身,从药箱里抽出一张纸,拿出炭笔,快速在纸上书写起来,一边写一边道:“他的症状是由气血不调引起的一种病症……我给你开个方子,按此方子抓药,每日三顿,连吃一旬便没事了。”
男人面露窘迫,小声问:“那,那看病钱和药钱……”
江霁笑了笑,把写好的方子递给他,温和道:“看病钱不需要付,这些药材的卖价也并不贵,有些药甚至可以在荒野中采到,不需要买。”
男人这才松了口气,连连鞠躬弯腰:“多谢神医!神医的大恩大德,俺们一家都不会忘的!”
江霁扶起他,淡然笑了笑,眼尾柔和,道:“不必言谢,医者本来就以救人为使命,我不过是在履行本职罢了。”
男人仍旧连连道谢,坚持一路把他送回医馆,江霁拗不过他,便随他去了。
他回到医馆后,没有干坐着,而是去了里间,果不然,在里面找到了几本明显是手写的册子。
那笔迹同他的字迹一模一样。
江霁翻开册子,在第一页看到了熟悉字迹誊写的署名,笔锋凌厉、极具美感,还有些熟悉。
那三个字是——江南生。
毫无预警地,在江霁进入初级炼心幻境后,清梦也猝不及防地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竟然延续了上次未完的梦境。
她破开蛋壳,终于望见了外面的世界。
还看见了一个巴巴蹲在蛋壳前的幼崽。
这个幼崽长得极为可爱,浑身毛茸茸的,额头两边还有两个短促的角,角尖圆润,有种无害的安全感。她的毛毛是金色的,璀璨得像在流金,但摸上去的触感却极软极滑,与硬邦邦的金字截然不同。
这个看起来金光闪闪的幼崽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四只小短腿乖巧蹲在蛋壳前面,眼巴巴地看着她,口吐人言:“阿水,你终于出来了!”
声音同清梦之前在蛋壳里听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少了蛋壳阻碍,音质更加清晰。
清梦试图回话,张口却是“嗷呜呜呜”,顿时有点傻眼。
对面的幼崽却弯着眼睛,声音里带上几分笑意:“你才刚破壳,不会说话是正常的,等往后阿姊来教你。”
清梦疑惑地问道:“嗷嗷呜呜?”阿姊?
对面的幼崽亲亲热热地凑过来,蹭了蹭她,软声道:“是呀,我们是亲姐妹,不信,你看看,我们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清梦低头看去,看到了跟幼崽同出一辙、一模一样的短小四肢,银白色的毛茸茸身躯,不死心地抬起爪子摸了摸,摸到了两个短短小角。
……
虽然她还是看不见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但是可以对比着另一只幼崽,她已经可以猜出来了。
另一只虽然也是幼崽,但比她体型要大些,仔细看的话,能看到她身体的细软绒毛里已经有了软软的鳞片。
而清梦,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别说硬鳞片,连软鳞片都没有。
她还没有另一只幼崽大。
清梦有点忧郁。
怎么一睁眼就变成了刚破壳的未成年小幼崽呢?
另一只幼崽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毛,含糊不清地说:“阿水,你怎么不开心呀?”
清梦被她舔的有点舒服,不自觉放松了戒备心,身体也放松下来,和她一起趴在蛋壳前,眯着眼道:“我现在好小啊。”
虽然发出口的仍然是嗷嗷呜呜的小奶音,但没关系,这只幼崽能听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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