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觉得傅之珩这么脆弱过,他抱着我,像抱着生命里最重要、最不可失去的珍宝。
“我比谁都想长命百岁,比谁都想永远陪着你。”
“那时候我爸住院,躺在重症病房,看着他我想,要是今天是我躺在这里,小鹭怎么办?他一定会看起来很勇敢、很坚强、很有条不紊地处理好一切,但晚上回家,家里黑漆漆的,又空又安静,连一只能陪他的小猫小狗都没有,他会不会难过,会不会一个人躲起来悄悄地哭,像那时候外公去世一样。”
“我想到这些,宝贝,我的心都要碎了。我一点都不怕死,但我怕你孤单,你又不会对别人提要求,不会示弱,除了我,我不知道谁还能照顾好你。”
“你知道的,以前我最讨厌看医生,但现在医生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我真的好害怕……”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紧紧把我抱在怀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断定他现在一定红了眼眶,因为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下颌缓缓滑进我的后颈。
傅之珩哭了。
他哭得没有声音,只有几滴眼泪滚落下来。我忽然意识到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向我索求过什么,哪怕是现在,我一次次让他伤心难过,他考虑的也都是我。
“之珩……”我依旧不会安慰人,笨嘴拙舌地抱住他说,“医生都说了,只要配合治疗,好好休息就好,没关系的。”
“有时候我想,可能所有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傅之珩声音低低的,语速也很慢,“沈南屿出现也好,我发现自己有心脏病的隐患也好,都是为了提醒我爱你。我都想好了宝贝,沈南屿虽然年轻,不太会照顾人,但他至少真心喜欢你。就算以后我不在了,你和他在一起,总归不会孤单。”
傅之珩遗言一样的叮嘱让我感到心慌,我本能地逃避这个话题,攥紧他后背的衣服说:“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他笑了笑,安抚地摸了摸我的头发说:“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
“除了我之外,不要再和第二个人结婚。”他拥抱着我低声呢喃,“没办法爱我的话,至少给我留一点别的,好吗宝贝?”
我从来没有想过和第二个人结婚。
我觉得很难过,或许也有遗憾。遗憾于我和傅之珩明明是世界上最熟悉彼此的人,这么多年却都没有看懂对方,也没有看懂自己。
而我难过的是,我应该爱他,我希望自己爱他,但我对他所有复杂不清的感情里,很难挑出哪一缕说这叫爱。
所以我无法说爱他。
而我的“无法”,或许会成为他一生的痛苦和遗憾,让他直到生命尽头也难以释怀。
我抱紧傅之珩,说“好”。
他心里好像终于落下一块石头,语气也变得轻松,“以前我看不上沈南屿装可怜,现在才知道自己傻。有同情至少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我不是同情你。”我说,“也不是同情他。”
“我知道。”他亲吻我的额头,说,“什么都好,你知道我爱你就好。”
我被傅之珩的吻安抚,心情也渐渐平静,“我知道。”
窗外太阳落山,房间里变得昏暗。
我好像从来没有过和傅之珩安静地拥抱这么久。婚姻在这一刻突然在我心里有了实质,它不是繁花锦簇的浪漫,不是冲动,也不是告白。
它是坦诚,是相互扶持,是彼此依靠。
从我戴上戒指那一刻起,我和傅之珩之间就有了某种割舍不断的关联,尽管我被告知仍是自由的,但我的名字将永远与另一个人的名字写在一起。
当人们谈论起傅之珩,会说,他是时鹭的爱人。
第89章
尽管傅之珩说他没事,我还是不放心,晚上托人问了一个国外的心脏病医生,约好这周末再做一次诊疗。
傅之珩很知道怎么哄我,我原本因为他瞒我有一点生气,但现在全都被他轻描淡写地揭过去,等回头再看那些文件,我已经不想再追究什么了。
大不了他给我我就收着,反正我们两个没有小孩,我的还是他的。
睡了一天没吃饭,我觉得饿,出去看到沈南屿守在厨房煲汤。他看见我先是无意识地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愣了一下,放下汤勺走到我面前,弯腰摸了摸我的脸,柔声问:“眼睛红红的,怎么了?”
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跟在我身后的傅之珩,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仿佛在质问傅之珩是不是欺负我了。
“没事。”我摇摇头,不好意思被他这么护着,找借口说:“睡太久了,眼睛不舒服。你在煮什么?”
沈南屿收回目光,对我温柔地笑了笑,回答说:“煮椰子鸡。我猜你饿了。”
我点头说嗯,肚子刚好发出咕噜的声音,身后傅之珩扑哧一声轻笑,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说:“去洗手吧。”
我莫名有种自己被两个人照顾和宠爱的感觉,脸上一阵发热,避开他们的目光跑去洗手间洗手。
等回到餐桌,沈南屿已经把晚饭都准备好了。我随口问他今天白天都做了什么,他说自己一直在房间复习。
“中间去看了你几次,你都睡得很香,我不忍心打扰你。”他托着下巴看着我说,“尝尝这个鸡汤好不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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