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新年了。”
陈子夜“嗯”了一声,犹豫要不要再说一遍新年快乐。
思绪已经被梁季禾先打断,“送你回去。”
陈子夜垂着头默默跟到他旁边,快速瞥了他一眼,见他没了表情也没再开口。
到戏院,比去的时候路况更空,十来分钟就到。
赶在十二点之前,还剩四分钟。
“到了,谢谢梁先生。”陈子夜主动说。
梁季禾看了她一眼,停了几秒才说话,有点冷淡,“去吧。”
“梁先生,再见。”
陈子夜说话时又看了眼手机屏幕,几乎同时拉开车门,站定还不忘冲他微微点头道别。
梁季禾也发动车,油门刚响,转过身朝戏院慢走的人突然加速小跑起来。
几乎是靠跑步的惯性冲到了戏院收发室门口,“咚”一声双手拍在玻璃窗上,快速看了眼手机,边喘气边笑,“……还好没有错过十二点。”
桌上的模拟考试卷还没合上,满满当当写着正确答案,小巷安宁,戏院哗然一声庆祝,远处断续传来几声烟花炸散的声响,正要打烊的裁缝铺和对门的计生用品店还放着旧旧的粤语歌——
别怕,你将无人会代替。
吵吵嚷嚷里,两个少年抢着互相说了句“新年快乐”。
十二点的冬天飘了慕城第一场雪,像是成人之美。
车上的人静静看着,玻璃摇下,一点点雪落在车窗上,很快消融。
他还在摸那颗袖扣,周身温暖,只有那颗袖扣是冰凉的,如同他此刻的表情。
落雪满城,愁喜不由人。
作者有话说:
hhhh回礼到~新年快乐也到~夏天看冬天文是不是凉快多了!
第7章、喝酒
这场初雪连下了几天,天气湿冷沉暗,瓦蓝许久不见。
陈子夜五点半按时起床,宿舍楼不似往常清晨那般吵闹,元旦假期刚过,名剧重演项目初试在即,所有人一改往日挤在一起踩点刷牙洗脸的习惯,零零散散各自走去水房。
回到宿舍,观妙睡得正沉,听不见陈子夜看她起床,只迷迷糊糊地吐几个字,听不太清楚。
陈子夜坐到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低头去看她时,正好撞上观妙睁开眼,她几乎是吓醒的,“几点了啊?”
“五点四十二。”
“哦……”观妙坐起来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我昨晚小腹一直有点痛,没睡好。”
“是不是月例要来了?”
“还没。”
“那得晚了有二十多天了……”陈子夜算算,“你一直都很规律。”
观妙接话很快,“被你传染了。”
宿舍没开灯,只要窗外的走廊灯照在地上,陈子夜对狭窄房间的布局轻车熟路,拉开抽屉看到调经的益母草颗粒还剩几大盒,“调经的药你之前按时喝了吗?我喝完就来了,刚结束。”
“有时候忘了就没喝。”
“现在肚子还疼吗?”
观妙摇摇头,手还捂在小腹上,面色煞白,尤其是眼皮,沉重得明显,“现在还好。”
“我找止痛药给你。”陈子夜怕白炽灯对刚醒的人太刺激,特意开了桌上的台灯,橘色的光晕自带温暖的效果,她慢慢安慰说,“下午初试,师父没给范围,不知道是考理论还是基本功,只考理论你还能撑一撑。”
“就是武戏我也得撑住啊。”
陈子夜找到药,倒了杯温水,知道这次机会对她们意味着什么,不再劝,只担心地看了看她。
观妙反过来安慰:“没事的,我们俩都得撑住了!我告诉你个比赛技巧——如果初试只是任选一段曲目表演,你记得选个剧情矛盾严重、情绪起伏大的片段唱,别傻呆呆地选个丫鬟的戏份,你演得再细腻人家也觉得你小家子气!”
“嗯……我这次有多准备几段。”
“那就好,别紧张。”
陈子夜扶着观妙站起来,顺手把脸盆和毛巾拿好,状态比之前精神了许多,“希望我们都有好运。”
“有好运我们早投个好胎了,还用在这里受罪,求菩萨不如求我们自己。”
“……我尽力吧。”
陈子夜站在走廊里,往窗外看了一眼,漫天的乌云聚拢在四四方方的院落之上,像要下一场大雨,又有紫粉色的绵云化作金鱼,摇曳近似透明的尾巴,朝幽暗更深处探游,所到之处荧光点点连成一道光斑。
—
初试时间定在当天下午两点,地点仍在范家戏院前厅。
评委除了范师傅和张祈沅师叔,现场还有慕城戏曲学院的章牧悬教授和新一代北方昆曲大师陈惊蛰女士。
原定初试评委只有严柏楠、陈驰这样的知名导演、投资人之流,远远请不动真正的戏曲界大师,章陈二人均是应梁季禾邀请而来,意在给戏院姑娘们当面做些专业上的指点,二来也可以让他们挑几个好苗子走。
戏剧要有人学,舞美、文戏、编剧也得有人学,总不能一院子的姑娘都能唱成角儿。
真要这么说,那成了角儿的姑娘也不能都出在这一出戏里。
梁季禾的安排,范师傅也赞同。
那日聊完戏院的营运规划后,范师傅还在愁方案如何下笔,隔几日梁季禾新聘用的职业经理人陈池羽就到岗了,除开前姐夫这个身份,他原先就是在佳士得做明清瓷品的市场调研,回国后创立了旨在推广传统戏曲文化的传媒公司——一梦池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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