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发现说明我状态还可以……”路寒小小声说着。
“可以到吃药?而且,真的只是吃药吗?”
“也有……”路寒看着她,更加小心翼翼,“也有做一些心理干预治疗,一周2次左右。”
“所以你有时候说有事出门其实是去做心理咨询了?”
“嗯,有时候是。”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应该没有了……”
“那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就按时吃药,一周两次去医生那儿。暂时应该还比较稳定。”
“稳定到不需要告诉我?”严忆竹露出自嘲的神色。
路寒没说话,在沙发上坐下来。
严忆竹转向她,说:“所以之前说的一起面对困难只是一起面对我的困难,是吗?你的困难还是由你自己来扛?在你眼里,我是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承受不住的小孩,是吗?”
路寒沉默了一会儿,回应她:“不是。”心脏忽然跳得快了许多,她闭上眼靠向沙发背,缓了缓,才感觉到恢复正常了。
她只觉得疲惫。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也理解小朋友此时的感受,可是她不后悔这么做——如果知道结果后重来一次,她依然会这么做。但她不想解释为什么这么做,也不想回应偏执的想法。她吃了药,只想睡过去——如果今天能顺利入睡的话,应该也是lucky day。
可是小朋友还在等待一个答案。
唉。她叹口气,走到小朋友旁边,蹲下来,说:“快去把头发吹干吧,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再谈谈这件事,好不好?”
严忆竹脸上挂着泪痕,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她有一种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路寒拿着自己的衣物往洗手间走,又转头问:“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严忆竹摇摇头。
路寒进了淋浴间。热水迎头洒下来,把这晚上的一点寒意都卷走了。很奇怪,经过这密度过大的夜晚,她反而放空了自己,什么都没想。捏了捏自己的腰,似乎有些赘肉了。她把脸迎向热水,迷迷糊糊地想,回到金陵该健身了。
不知道是逃避还是什么,路寒今天洗澡洗了尤其长。其间小朋友并没有进去吹头发,也没有去拿吹风机,估摸着是顶着湿头发睡了。
路寒擦干头发,穿好睡衣,走进卧房。四下看了看,哪里有小朋友的影子?连她的行李都不见了。
她略微有些慌,拿起沙发上的手机,先播了微信语音通话,没有人接。又拨电话,提示音说“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又拨了一遍,还是一样的提示。
她想到这里是小朋友的家乡,到处都是亲友,心里稍稍放心。但又想到她大晚上一个人在外面,忍不住担心起来。
你打开微信,给她发信息:“你去哪儿了?给我回个信息或者打个电话。”
等了十分钟,没有任何回音。
她重新穿上外出的衣服,换好鞋,走出房间。
走廊里空荡荡。酒店大堂也只有前台和一两个在办入住的客人。门口是一片空地,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一闪而过的野猫。
路寒四下看看,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找人。头发依然是湿的,甚至还滴着水,肩膀上潮了一大片。她处于又困又累又担心的状态,简直头痛欲裂。拿起手机,再次拨打电话,这回关机了。
她绝望地仰起头,静止了一会儿,回房间去了。换睡衣,睡觉。心里想,既然你觉得你是个成年人,可以承担很多责任了,那最好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吧。
她心灰意冷的。爱情的狗血之处就在于,不管两个人平时多么理性,一旦遇到自伤且伤人的机会,总是难以抵挡住诱惑。跟Karen在一起的时候,她早就见识过了。如今,不过是旧事重演。
她在这些迷迷糊糊的意识中,竟然真的睡了过去。做了一些梦,但都没什么情节,只是一会儿黑暗一会儿又有光亮,她好像既不是在行走,也不是飞行,甚至好像就不存在,只是窥见了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外部世界,还是内部的世界、她自己。
早上醒过来,一看手机,已经8点了。小朋友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路寒坐在床上,揉揉太阳穴。想了想,给昨晚刚加微信的“小舅子”发了条信息:“你姐到家了吗?”
那边倒是秒回:“没有啊,她不是昨晚跟你一起回酒店了吗?”
“哦,没事。”
“你俩这是吵架了?”
“没有,她要是回家,让她联系我。或者你告诉我一声就行。”
“好嘞,姐夫。”
挂了电话,路寒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原本,和小朋友的计划中,这一天是开车去海边玩的。现在小朋友不见踪影,她一个人当然懒得去海边。
起床,刷牙,换衣服,她在这一串动作中已经又心灰意冷的。下楼吃了酒店的早餐,又回房间吃了药,想了想,收拾起行李来。
行李装好后,她坐在床上,又给小朋友打了一个电话,依然关机。
很好。她心里冷笑。
拖着行李,踩着昨天从床上抖落的玫瑰花瓣,走了出去。房间先没退,她只是把房卡放在了前台,又给小朋友发了条信息,说明了下情况。
然后钻进车里,往金陵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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