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芜先前意乱情迷时,曾用一双藕臂攀着他的背脊,只觉得上头有些凹凸不平,或是什么难看到不愿让人看的疤吧。
她也不再纠结此事,待小涟那厢送来衣裳,穿戴齐整,便疾步回了雨霖苑看旭儿去了。
节假过后,誉王也愈发忙碌起来,常是很晚才回府,天不亮便起了身,虽是夜间宿在雨霖苑,但碧芜常是见不着他。
如此过了几个月,这日,碧芜偶得了些上好的山参,便差人送到安国公府去,想给萧老夫人补补身子,却不料听回来禀报的小厮说,萧老夫人似有些不适,这阵子正卧病在床呢。
碧芜听得此言,不免露出几分忧色,一夜辗转难眠,翌日让银铃自库房备了些礼品,抱着旭儿,坐马车匆匆往安国公府去了。
由下人领着到了萧老夫人的栖梧苑,便见萧老夫人躺在榻上,面色确有些不佳,不过在看见碧芜和旭儿的一刻,顿时喜笑颜开。
“呀,回来怎也不知提前告一声,祖母这儿也没做什么准备……”
碧芜坐在床榻边上,牵起萧老夫人的手,“哪需什么准备不准备的,祖母您身子不适,孙女本就该来看您的,祖母这是哪儿病了?”
“嗐。”萧老夫人无所谓道,“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有些头疼脑热罢了。”
“头疼脑热也不是小事。”碧芜想了想,“要不,改日,孙女让孟太医上门给您瞧瞧?”
“不必了……”萧老夫人道,“哪用麻烦人家太医特意来一趟,你不用担心,我真就是小病,今日瞧见你和旭儿啊,便好多了。”
闻得此言,旭儿立刻拉住萧老夫人的手,奶声奶气地喊“曾……曾……祖……”
虽他还不能说利索,但萧老夫人也清楚这是在喊她,忙高兴地“诶”了一声,将旭儿抱到了怀里,气色果真一下好了许多。
碧芜颇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刘嬷嬷,刘嬷嬷叹息道:“二姑娘不知,老夫人身体确实没什么大事,就是心思太重,夜不能寐,这才生生给拖病了。”
听得此言,碧芜看向正在逗旭儿的萧老夫人,迟疑半晌道:“祖母有什么烦心事,不若同孙女说说,老憋着总是不好。”
“也没什么大事。”萧老夫人无奈地一笑,“就是我老婆子年岁大了,胡思乱想,替你们几个小辈愁罢了。”
几个小辈?
她没出什么事,自是无需萧老夫人替她担忧,萧鸿笙身子也比先前好了许多,那剩下的便只有萧毓盈和萧鸿泽了。
不待碧芜询问,萧老夫人便坦言道:“你大姐姐前段日子回来了……”
“回来了?”碧芜秀眉蹙起,这句回来了定不是简单的归宁,不然萧老夫人也用不着愁了,她猜测道,“可是大姐姐同大姐夫生了什么嫌隙?”
“是啊……”萧老夫人示意刘嬷嬷将旭儿抱到一边玩,将引枕往上拉了拉,才接着道,“你大姐姐和你大姐夫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听你二叔母说似是吵架了,具体的他们不说,我也不好追问,毕竟是夫妻私事。不过你大姐姐回来三四日了,你大姐夫也来过几趟,可你大姐姐就是不肯随他回去,还说要和离什么的……”
这夫妻之间磕磕碰碰也是寻常,何况萧毓盈和那唐编修的性子全然不同,有争吵矛盾也在情理之中。
“小夫妻谁还没个争执,祖母莫要担心了。”碧芜安慰道,“说不定大姐姐就是拉不下脸,实则心下早就想回去了呢。”
这话倒是让萧老夫人生出几分认同,她终是露出了抿唇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那可真说不定了,那孩子呀天生性子就犟。”
由刘嬷嬷和姜乳娘陪着,假装坐在小榻上玩的喻淮旭听着母亲和曾外祖母的对话,不由得若有所思起来。
他对自己那位姨母,母亲的大姐姐并不熟悉,只前世在萧鸿笙口中听闻过几句,可对于姨母那位夫君却相对知晓得更多些。
那是他父皇的人。
因不像承王和太子那般,他父王并没有强大的母家可支撑倚仗,因而只能在民间搜罗了许多人才,悄悄安置在朝廷宫廷各处,为自己所用。
这些人的共通之处便是身世遭际坎坷,亦有所求,故而能满足他们的父皇便利用这一点,让他们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
例如那位钦天监的尹监正,例如太医院的孟太医,再如大理寺的唐编修。
他们在父皇登基前便在为父皇做事,甚至在他父皇登基后依旧在无怨无悔地效力。
前世,那唐编修之所以那么多年没得擢升,一来是为了藏在大理寺中,成为他父皇的眼线,发现其中污浊便于及时清理,二来就是为了保护萧家。
前世他大舅舅战死后,萧家只余一众老老少少,他那位叔公沉迷诗词丹青,无心官场,根本扶持不起来,就只能靠唐编修暗中照顾及有意培养萧鸿笙,以求萧家往后再复当年荣耀。
喻淮旭乖巧地嚼着刘嬷嬷递过来的糕食,倒是有些好奇。
不知道,那位唐编修在为他父皇效命前,有什么不为人知,难以启齿的往事。
那厢,碧芜与萧老夫人本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正好,却见萧老夫人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又黯淡下去,她低叹一口气道:“你大姐姐的事其实倒还好些,祖母最担忧的还是你大哥。”
提及萧鸿笙,碧芜以为,萧老夫人又开始担忧起萧鸿泽不愿成亲的事儿了,笑道:“怎的,祖母又开始操心大哥的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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