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也就破罐破摔,不作什么粉饰了,道:“一点都瞒不住你,可不就是这事,倒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只是承骁他爹瞧出了点苗头,索性就把家业一分,要把那点子苗头都掐灭了去。”
说着把这家怎么分的跟卫氏说了,道:“我也是昨天被他喊着八宝接来,今天上午才知晓了这事,当时气得不轻,可怜承骁还没成家就先被分了家,渔儿更是还没进我家门,承骁这头就摊上这样的事,我都替这两个孩子心疼得慌,这不,中午分家文书一写,我就带着承骁直奔你们家来了,说是通个气儿,实是我心里有愧,来与你告个罪。”
卫氏倒极看得开,笑道:“其实没什么,陆老爷子也是为了几个孩子好,这不是坏事,且我们家看上的是承骁人品,更有你们家的家风,钱财倒不重要,不是什么大事,你呀,言重了。”
再是没比卫氏这么一句话更叫陈氏熨帖的了,当下与卫氏道:“卫姐姐你也放心,今儿分家之时我也先把话放着的,承骁这孩子本就离家得早,如今才回来就因着我家那不成器的老二给分了出去,他心思豁达看得开,我却不能叫老实人吃亏。”
“往后渔儿进我家门,霜儿出嫁了,他们小两口若自己还没置宅,那只管家里住着,若置了宅,想两个人甜甜蜜蜜过我就不凑热闹,等有了孩子,需要老人帮衬,我绝没二话的,马上就过去。”
“我家大媳妇你也见过,是个极好的,保管着不叫渔儿因为被分出去就过得辛苦。”
婚事还没定,就连要帮着带孩子都想好了,卫氏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她私心里是真替侄女高兴的,陆家要说真有哪里不好,约莫就是陆二郎小家子气了些,陆老爷子倒是看得开,也真舍得动手,只这么些微端倪,在尚有一儿一女未曾议亲的情况下就敢把家业给直接分了。
这往后承骁和渔儿的日子怎么过,陆家二郎可就都掺和不上了,再有往来,那是亲戚情分,兄弟情义,可比搅在一锅里吃饭要清闲太多。
她这般想的,当着陈氏却不好这般说,只是脸上笑意倒不掩饰,只半打趣道:“渔儿有你这样疼她的婆婆我是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这一声婆婆可给陈氏高兴坏了,眼都笑弯了去,笑着就道:“我是真稀罕你家渔儿呀,不瞒你,就冲你刚才话里那句婆婆,我现下就想提亲,明儿一早就让媒人上门来。”
卫氏连声道:“别别别,我这侄女儿我也亲香着,你往后大把的日子同她一处,还是好一好我,别这么着急才好。”
二人皆笑,陈氏笑好一会儿,止住了,含笑说道:“放心,我现在肯定不这么干,倒不是有心让你,实在是看我那傻儿子的好戏也很有意思。”
把路上怎么逗的陆承骁小声与卫氏说了,自己边说边乐,最后道:“什么时候能把渔儿娶回家去,就看他自己本事了,我就只管跟旁边瞧乐子,不过他要哪天真敢再提亲事,渔儿若应了,卫姐姐你就也抬抬手。”
听着还有这事,把卫氏也引笑了,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从没听他喊过渔儿名字,一直是柳姑娘、姑娘。”
卫氏也乐了,这回格外好说话:“行,你只别说,他若什么时候敢开口,且能哄得我家渔儿点头了,我就依你的,应下了。”
本是沉重的分家话题,搁旁人怕是会极为介意,到了卫氏这里,倒不看重,话题转到一对小儿女身上,谈笑间倒把婚事先半许了出去。
陈氏对这亲事就愈发满意了,这是真真儿如卫氏所说,看中的是她儿子和她们家家风。
谁不喜欢被人认可呢,陈氏心里就极欢喜。
陈氏这里拿小儿子当纯情木头桩子打趣,和卫氏两人说起婚事来,一个敢提,一个敢应,殊不知,此时外院花厅,木头桩子陆承骁和柳渔说过分家一事后,倒没求婚,人家直接跳跃到交家底那一步骤去了。
柳渔看着陆承骁递过来的钱袋,听他说里边有一百三十余两银子时,怔得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等回过味来,脸就热了:“陆伯伯分给你的家业,你放一百多两在我这里算怎么回事。”
陆承骁想说这是怕自己果真有个万一,这一趟赔了,这一百三十两,好歹能让柳渔把绣铺开起来了。
可他也清楚,自己这么说的话柳渔是决不会收的,便只道:“我现在所有的家业凑一块,就只有四百三十两,我爹分给我的四百两,以及这些年攒下的零花。这趟行商,大部分银钱都成货物了,除却路上花用的,银钱还是留一些,真有什么风险,有这一百多两也能东山再起不是?”
话是对的,分散风险。
“可你放我这里做什么,放自己家里,或放陆伯伯陆伯母那儿不都行。”
这话是明知故言了,因柳渔脸已经渐渐红了起来。
陆承骁唇微弯,忽而低下身子,微微靠近柳渔,抑住想亲昵些唤她渔儿的冲动,略去称呼,轻声道:“我这次回来,就来提亲,可好?”
他离得太近,偏声线也极好听,柳渔心跳不争气的快了起来,自觉脸热,殊不知在陆承骁眼中,她的耳珠已经一点点染作了胭色。
陆承骁心跳也不对劲了起来,他喉头微动,这一回却没退开,而是直视柳渔,直瞧着她连双颊也渐渐染上霞色,复问一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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