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儿想捂妹妹的嘴已是来不及了,沮丧又不安的看了柳渔一眼,呐呐道:“我不是故意要跟着你,就是正好路过了那旁边的巷子。”
到底还是不够老练,说句谎话,脸臊得通红。
柳渔哪里还猜不到这小孩儿干了什么,大抵是怕自己让他盯人是干什么不好的事情,心里不安去盯后续呢。
她轻笑一声,也不说破,只替那叫小丫的孩子拈去了发上沾的一根草屑,笑道:“谢谢小丫了,不过里面没什么东西,不打紧。”
小丫还不知自己把哥哥卖了,听柳渔与她说谢谢,又帮她拿头上的草屑,腼腆地挨到了哥哥身侧去。
柳渔转而看向那男孩,笑道:“不是有消息要卖给我吗?”
男孩儿面红耳赤,道:“那陆三郎没去别的地方,还是去了他家布铺里。”
昨天去布铺,今天还是去布铺,这十文钱他赚得心虚得紧,又怕陆三郎明天、后天、大后天还是往布铺去,那这位姑娘还用得着他来探消息吗?一时心里乱乱纷纷的,又因跟踪的事情被看破,满心忧虑、提心吊胆,一张稚嫩的脸上,面色委实是精彩。
“好。”柳渔应了一声,“半个时辰后吧,还是这里,我把今儿的钱给你。”
说罢起身要走了。
那男孩终于没忍住,叫住柳渔道:“姑娘,你的荷包昨儿在陆丰布铺门外掉了的,被陆三郎拾到了,我看他昨天在那里等了有一两刻钟才走。”
柳渔笑了,原是预料之中的事,不过亲耳听了后续心中更是安定了,她点头,“好,多谢你告知。”
她转身往长丰镇去,却特意避开了陆丰布铺所在的位置,只去了绣铺一趟,昨儿回家背着人紧赶慢赶出来的一个荷包,被她送到绣铺换了钱。
因赶着换钱,加之这小镇上消费并不高,她卖往绣铺的荷包绣样并不复杂,女掌柜给了二十五文的价,不多,不过也够她支应两天的了。
她离了绣铺就径直出镇,还在之前见面的地方把十文钱给了小兄妹二人,前后加一块花费的时间还不到两刻钟,算上来回的脚程,还要到绣铺卖绣品的话,今天的消息她其实根本不需要吧?
男孩接过那十枚铜板欲言又止,直等到柳渔走远了,他也没能张开口将心中疑惑问出来。
小丫摇了摇兄长手臂,“哥哥,小丫能吃肉包子了吗?”
男孩终于收回视线,看着妹妹肯定地点了点头,“能。”
这般近乎白拿的钱,小兄妹俩一连拿了两日,留着柳渔荷包的陆承骁便在自家铺子里守了两日,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从来不少,可他想遇见的那一个始终也未曾出现过。
第一日只想着还了荷包,也能了解铺子经营情况,原是两不耽误的事,只是没能等到人来,又一日从铺子中回返时仍无所获时,竟隐约的似乎就要成了心事,诉不清、道不明,却绊人心。
外间的书案边,他以手支额坐在那里已不知多久了,书案上的书许久不曾翻页,书旁放的正是那搅乱人心的祸首。
一只荷包,他从日入直对着它到了日暮时分。
八宝进屋点灯,人已经绕到了书案后面,陆承骁犹未觉察到房里进了人来,直到灯火的光晕铺散了满室,方才惊觉,宽大的袖子拂过桌面,迅速将那荷包盖住了。
动作很快,却架不住八宝离得太近了,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这莫名熟悉的场景……
八宝忽然就想起刚回来那天,是了,那天在铺子外,三少爷手中拿的也是一样粉白色的东西。
虽然就一眼,刚才他可是瞧清了,那是一个荷包,粉白间色,还绣了一只胖鱼儿,一看就是年轻姑娘的用物。
他脑子里声如雷滚的震动,一双原就生得圆圆的眼又圆了一圈,随着的,一张嘴也张成了圆。
跟了他四五年的小子,陆承骁只瞧一眼就知他这是看到了,这会子心里不定在想些什么呢,怪自己孟浪,怎么竟对着这荷包发起了怔来。
头疼的揉揉额角,解释道:“旁人遗失的,我这等着找失主呢,就别胡想了,更别往外嚼了舌根。”
八宝点头,机械的点几下,又小鸡啄米样疯狂连点几下,想起什么,圆胖的食指横在唇上,给自己做了个缝嘴的动作,两腮鼓得田里的肥蛙一样。
陆承骁绷不住笑开来,八宝立马就活了,试探问道:“那三少爷您这两天往铺子里去莫不是在等那失主的?”
陆承骁见他蹬鼻子就敢打听详细,没好气地朝他虚踢一脚赶人,“你倒什么都好奇,我这里不用你服侍,该干嘛干嘛去,实在没事回你屋里睡大觉也成。”
“那哪儿能呢,”八宝连声告饶,“我喂骡子和马去。”
没往外走两步,又扒着门框掉回头来,“可是三少爷您还不去县里吗?这都四天了,您再不去我看老爷该急了。”
陆承骁一怔,离家四月余,这趟苏州之行爹想必也想知道具体,确实该往县城去一趟了。
“去,明儿一早就走。”
八宝大喜,“那我明儿一早就把车套上。”
陆承骁却道:“不用,我骑马去,你就在家吧,不用跟着了。”
“得嘞,那我明儿早起备马。”
陆承骁将手一摆,示意他自去,等人走了才将手挪开,袖摆遮住的荷包便又现了出来,他顿了顿,也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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