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没有回答的话,而是往那黑头大马走去,回来时手中拿了几个油纸包。
“吃吧,这可是武安最出名的烤鸡。”她在他身旁的石头上坐下,微微探身过来将一个油纸包递给他。
宋辞迟疑了一下,抬头与她对视一瞬。
秦筝疑惑地蹙了一下眉头,而后恍然大悟般将油纸包收回去,然后当着宋辞的面将其打开,然后揪了一个金黄的鸡腿咬了一口,这才将剩下的烤鸡递给他,“没毒的,你放心。”
她话语里带着笑意。
宋辞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的迟疑容易让人误会,他接过秦筝手中的油纸包,连忙解释道,“姑娘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秦筝咬着手中的鸡腿,笑眯眯道。
原本还要出口的话就这般堵了回去,刚刚迟疑只是他不太喜油腻的东西,可竟让她误会了,宋辞嚼着口中的鸡肉,心中升起一丝懊恼。
两人吃了东西,秦筝便缩进了那个由树枝搭成的小窝棚,除了朝着火堆这一面没有树枝围着,上面和其他三面都由繁密的树枝围得密不透风,倒真的少了些寒凉。
她看了一眼坐在火堆旁的宋辞,“要不,你也在这里来休息吧。”
从前都是与兵士卧一个大通铺,因此秦筝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可宋辞心中还是设有男女大防,此刻连忙摇头拒绝了。
见他头都快要摇出幻影,还撑着身下的石头往后退了两步,秦筝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这漂亮的公子实在有些可爱,也不再说,侧卧着闭上了眼睛。
一时间便安静了下来,不远处河流顺流而下,落在石头上,发出哗哗的声响,衬得黑夜越发寂静。
宋辞半躺在身后的那棵树干上,抬头瞧那悬挂在苍穹的弯月,周围薄云流淌,心下莫名安定。
他母亲早逝,父亲又娶,生下与他一般大的弟弟,两人年纪相仿,总避免不了比这比那,幼时还好,左右不过是比谁读书更好,
谁的武功习得更好,可就算这般,也是小孩子之间的比较,也还残存着一些兄弟情谊。
可自去年,陛下一道封世子的圣旨下来,两人之间也没剩下什么情谊了,只有算计。
他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早晨一睁眼,秦筝发现昨晚身旁的人又不见了,她看着不远处的灰烬发了一会儿呆,这才去了河边洗了脸。
冰冷的河水将她神智唤醒许多,原本也是打算今日分开的,也没什么好失望的。
她蹲在河边,深深叹了口气,昨日自己好歹也救了他,怎么能不告而别呢?
秦筝升起一丝埋怨,一抬头,瞧着静静的小水潭里倒映着一个人影。
“你没走呀?”
她转身,瞧着站在她身后的漂亮公子,高兴地问道。
太阳缓缓越过黛色的山顶,刺眼的眼光悄悄落进她身后的河流里,宛若撒了一层碎金,而偏偏,她的笑靥却比身后的太阳还耀眼。
秦筝常年在昭平关,皮肤并不如闺阁姑娘那般白皙通透,带着淡淡的小麦色,可她就如荒野里的一朵顽强小花,朝气蓬勃。
就如此刻,她眼睛弯弯,露出编贝似的牙齿,一点也不端庄,却让人忍不住心情愉悦。
宋辞也不例外,对上她愉悦的眉眼,他忍不住笑了笑,“还没给救命恩人告别,自然不会悄悄离开的。”
说着,将手中用树叶包着的东西递给她。
秦筝此刻是蹲着的,需要仰头才能与他说话,见他微微弯腰将东西递过来,才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这般模样,自己怎么像只被投喂的小兽似的。
想着,将湿透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连忙站了起来,这才接过宋辞手中的东西。
“是什么呀?”
她虽这般问着,手中的动作却一刻也没停。
比男人巴掌还大的翠绿树叶,被人包成一个油纸包的模样,用树枝固定,她将几侧的树枝抽出来,这才缓缓将树叶打开。
里面是殷红的野果子,绿色与红色相应,饱满的果子上面还沾着晶莹的水珠,让人馋涎欲滴。
她捻起一颗放进嘴里,没有之前担心的酸涩,甜津津的。
“好甜啊。”
秦筝眼睛一亮,连忙捧着果子递到宋辞面前,“你也吃吧。”
她眼睛弯弯,饱满的唇沾上了殷红的果汁,与那绿叶上的野果子看起来一般无二。
“吃呀。”
她的手虽带着茧,却娇小,刚刚宋辞能握住的一包野果子在她手里就显得有些局促,随着她递过来的动作,骨碌碌从她手边滑下,咚的一声落进旁边的水潭里。
“哎哎……”
她原蹙眉低头可惜那几颗掉进水里的果子,谁知她一偏头,手里的果子越发掉得多了,急得她连忙站直了身子。
宋辞瞧她这副小孩子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又悄悄想,她凝眉握枪骑在高头大马上杀敌的时候,又是怎样的。
或是有些出神,他动作便没有经过脑子,瞧着她小心翼翼护着手中野果子的模样,便伸出双手虚虚围在她有些微凉的手上。
微热的触感让秦筝惊讶抬头,对上宋辞同样怔愣的目光,两人一时顿住。
“咚。”
又一颗小果子落进水里,清脆的声音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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