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见她并未避着自己,便开口问道。
“他说,他的伤并无大碍,让我不必担心。”棠棠简单将信中的话复述了一遍。
秦筝“唔”了一声,也没再多问。
山道虽曲折,却十分平整,棠棠将信收好之后,便枕着秦筝的肩膀睡着了。
*
“殿下,据倦霜信中所说,这观尘法师曾在普陀寺修行,可十九年前,却突然不知所踪,直到一年前又莫名回到寺中,又因会驱鬼降魔而在京都中小有名气,约莫两月前,这淑妃将其请入宫中,为陛下召回贵妃娘娘芳魂,这才名声大噪。”
戚白说着,将手中的信报递给一旁的福喜。
季宴淮接过,粗略看了一遍,“十九年前?”
“殿下,若这清风所说属实,昶王如今恰好十九,是巧合还是……”
戚白抬眸瞧了一眼那上首的人,迟疑道。
“嗯,这事的确过于巧合了些。”季宴淮略一沉吟。
观尘十九年前既已失踪,为何又突然出现在京都,一个小小的法师又如何入得了淑妃娘娘的眼?
去岐山之前,他也曾派人悄悄试探这观尘,不论是钱财还是地位,都丝毫撼动不了他对淑妃的忠心。
若真如戚白所想,那么他所做的一切,便是顺理成章了。
“这几日淑妃可有异动?”
季宴淮摩挲着手中的信纸,问道。
“殿下,淑妃自岐山围猎之后,除了每日给陛下送些汤水,便日日待在濯尘殿了。”福喜垂首答道。
自上回殿下说了昶王身份有疑,虽陛下发了脾气,可心中到底有了几分怀疑,转头便去了淑妃的殿中,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陛下居然没再追查此事。
林和忠追查岐山一事,也无进展,这些日子,殿下受伤静养,倒是让昶王愈发得意了。
“嗯,前日让沈岁年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季宴淮问道。
“殿下,沈岁年已将那小太监甄远的生平查清,这甄远在宫外还有一个病弱的妹妹,可沈大人去他家瞧了,邻里都说,她妹妹前些日子被一个贵人接走。沈大人猜测这贵人便是昶王,所以甄远才闭言不发。不过,沈大人已找到些线索,想来带回甄远的妹妹也就是这两日了。”
戚白连忙道。
“你让沈岁年动作快些,过两日便是父皇的生辰,也好送他一份大礼。”
季宴淮垂眸,嘴角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戚白对上他邪气沉沉的眼神,连忙称是。
福喜在心中叹了口气,殿下幼时在皇后身边受尽折磨,那时候同样作为皇子,殿下从未从陛下那里得到一分的怜悯。
可等殿下成了宁贵妃的儿子,陛下又竭尽所能补偿他,甚至废了嫡长子,让殿下成了皇太子。
这般曲折的遭遇让他对永安帝的情感十分复杂,那日在岐山,他能舍命救陛下,可如今,又想利用昶王一事让陛下毫无脸面,想要将他的心捅出一个大窟窿。
天色已暗,暮色四合,内侍悄无声息地进来将烛台上的蜡烛点燃,昏黄的灯光之下,季宴淮那张俊美异常的脸上落着斑驳的烛影,看起来有几分孤独。
福喜上前轻声道,“殿下,适才阿时已将姑娘今日的信带过来了。”
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呈到季宴淮面前。
季宴淮从桌案上抬起眼,接过福喜手中的信,慢慢展开。
福喜瞧着他脸上淡淡的笑意,也松了一口气。
幸好,殿下身边如今有了一个棠棠姑娘。
十月五日,永安帝寿辰。
天色沉沉,到了辰时,竟落起了雨丝。
六月奉新地动,南方水灾,因此今年皇帝寿辰并未大肆宴请,只四品以上官员进宫贺寿。
宴会设在集英殿,主座左右侧置有长案,上有瓜果糕点,官员女眷恭坐其侧,身后的粉衣宫女垂首将酒斟满,众人便在靡靡琴音之中齐声向永安帝祝寿。
永安帝在群臣的恭贺声里,这些时日心中的不快才消散了些。
候在他身后的王海手轻轻一挥。
一群身着红裙的舞姬便袅袅婷婷如柔花一般旋进了大殿之中,带起阵阵香风,随着一声清脆的琴音,素手婉转,裙裾飘飞,面纱之外的一双双美眸欲语还休。
棠棠瞧着身段妖娆的舞姬,突然想起了花褪,前些日子她去了一趟卫府,可青砚说,花褪姐姐已经走了。
虽一开始就知道花褪姐姐不会心甘情愿被关在这后院之中,可她还未来得及告别,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着。
“棠棠?”
秦筝突然瞥见旁边的姑娘愣了神,不由用手肘轻轻撞了撞。
“姐姐,怎么了?”棠棠瞧她。
秦筝下巴扬了扬。
棠棠顺势看过去,就见一宫女躬身垂首捧着一个绑着红绸的雕漆木盘上前,上面放着几样东西,不过她们这处离得有些远,并不能瞧清。
身后的内侍高声道,“吏部尚书葛仲,西洋怀表一枚,松鹤延年盆景两件……”
她不过是出了一会儿神,各位大臣已经进献寿礼了。
或是今年永安帝畅行一切从简,各位大臣的寿礼便也是些常见的玩意儿,棠棠听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无趣。
“淑妃娘娘怎么不见了?”
秦筝眼神在周围悄悄转了一圈儿,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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