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溪”的到来,无疑给他带来了一片“晨曦”。
另一边的大理寺天牢内,陈呦鸣让人将周太妃送回宫,自己盘腿坐在牢门前,与牢狱里面的陈斯年对望片刻,倒了一杯酒放进了木柱之间,“为何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执意刺杀陛下?”
陈斯年接过酒杯,嗅了嗅道:“十年陈酿。”
“我在问你话。”
“大好的前程吗?”陈斯年笑了声,笑声无比讽刺,“贫瘠之地的王侯罢了,哪里来的大好前程?”
“可那是拜先帝所赐,与陛下无关。”
“你若是来做说客的,就请回吧。若是来送为兄一程的,咱们还能在续续兄妹情,只要你愿意。”
“都不是。”陈呦鸣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入腹时,忍不住咳嗽几声,“我是来讨债的,当年我被母妃送出宫,已过上了平凡人的生活,是你将我逼入权力的漩涡,我做了你十年的傀儡,此账要怎么还?”
“所以,你打算如何对我,去陈述白那里落井下石?”陈斯年并不怨她,反而语气轻松道,“去吧,别给自己留有遗憾,尽情报复吧。”
“你是故意被擒的?”
在陈呦鸣看来,若他执意逃离,以他的本事,不该这么容易被抓捕。是厌倦了漂泊和勾心斗角吗?
陈斯年默默饮完杯中酒,抛开酒杯,大喇喇躺在干草堆上,“随你们怎么想。”
就是累了啊,还不愿承认,陈呦鸣摇摇头,“静静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且慢,我有一事相托。”
“嗯。”
“被抓的人里,有个孤儿,名叫林斐,是我养大的,稚气单纯,是个好孩子,麻烦你将他救出去抚养。”
陈呦鸣从未想过,自己的孪生哥哥还会有记挂的人,还会有良善柔情的一面,“好,我记下了。”
拾起地上的酒壶和杯子装进食盒,她走出天牢,才发现檐下的红灯笼上罩了一层薄雪。
纷飞雪花扑在脸上,痒痒的凉凉的,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她不知天子会如何处置自己的哥哥,也不知天子会如何安置她,一场雪能掩盖地上的龟裂,却掩盖不了人对人的伤害,那些留在骨血里的仇恨,只有岁月长河能够抚平了吧。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她点燃宫灯,连夜进了皇宫。
见到陈述白时,她已做好了被发配或隐藏的准备,可得到的却是恢复公主身份的圣旨。
怔愣间,她还以为自己听差了。
陈述白坐在书案前,在圣旨上盖了玉玺,略一抬眸,“怎么,是高兴还是不想接受?”
陈呦鸣颤巍巍地跪地叩首,眼看着冯连宽接过圣旨,送去了宗人府。
宗人府掌管皇室名册,撰写嫡庶、爵位等事宜,一入宗人府,就等同于皇女身份得到了认可,她再也不是谁的傀儡或影子。
“陛下要如何处置陈斯年?”
“不该问的就别问,以后不必躲来躲去,有时间就入宫陪陪殊丽。你们投缘,她喜欢跟你相处。”
陈呦鸣讷了讷,有些发懵,“殊丽在哪儿?”
陈述白起身走向龙床,拧了一下床柱,一堵墙面转动,露出里面的密室。
竟将心上人囚于此,陈呦鸣腹诽一句,快步走了进去,见殊丽和陈溪还在熟睡,没忍打扰,试探着握了握殊丽的手。
能感受到,她缺乏安全感。
不算特别熟悉的气息忽然逼近,殊丽拧下眉头,没有清醒,如今最能让她安心的气息是来自陈述白的龙涎香,其他人所佩戴的香囊发散的味道,都会让她有所警惕,可眼皮太沉,根本醒不过来。
听见轻微哼唧声,陈述白走过去,附身拍了拍她的背,“没事,睡吧。”
殊丽沉睡过去,脸色总算养得红润了些。
陈溪爬起来,对着殊丽的肚子拍了拍,学着陈述白哄殊丽的口吻,小大人似的哄道:“妹妹别怕,是皇姑姑。”
陈呦鸣抽抽嘴角,掐了一把陈溪的脸,“小鬼。”
他们只在太皇太后那里见过一面,小家伙就记住她了。
等陈呦鸣告退,陈述白让郑尚宫带着陈溪去用膳,今日休沐,他想陪着殊丽醒来。
昨晚下了一场雪,今日冬阳明媚,醒来时不该视野里一片昏暗,想到此,他打开锁链,抱起殊丽来到内殿,将她轻轻放在龙床上,就那么静静看着她,怎么也看不够。
想到她会成为自己的皇后,内心还多了从未有过的轻松,管那些个老臣怎么想,他痛快了就行。
等殊丽睁开薄薄的眼皮时,他还特意推开窗子,大撩起帷幔,让日光充分投射进来。
殊丽迷迷糊糊坐起身,遮了一下被光晃到的眼,不确定地看向男人,“陛下怎没去早朝?”
问完才想起今儿是休沐日,难怪又来缠着她。
陈述白不知她心中所想,竭力维持着和悦,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今日陪朕的皇后。”
殊丽没有反应过来,却还是听清了“皇后”两个字,扯了扯嘴角:“陛下要迎皇后娘娘入宫了?”
那要置她于何地?
陈述白忍住不悦,当她刚睡醒头脑还木讷,淡笑着轻吻她手背,“陪你,朕的皇后。”
殊丽更愣了,一大早,他烧糊涂了不成?
“陛下去陪该陪的人吧,不必顾及不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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