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农工商,原本商人的身份不值一提,但为了附和对方,宣王赞叹道:“那一定是大商贾,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为了好好巴结元佑,不知殊丽和天子暗昧关系的宣王,让人将殊丽安排在元佑的客房内,又将之前住在那间屋子里的钦差换去了别的屋子。
“元兄放心,本王叫人封了口,只要不被同僚发现,没人知道那个大美人住在你的对面。”
元佑意味深长地撩他一眼,起身端起食几上的酒,举杯示意,“费心了。”
“客气,客气。”宣王跟着站起身,碰了碰他的杯盏,“还望元兄在陛下面前,多替本王美言几句啊 。”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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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丽随婢女来到另一座客院时,与刚从书房出来的宣王不期而遇。
她没有行敛衽之礼,而是像臣子般弯腰作揖,“见过宣王殿下。”
离得近了,宣王才发觉这女子媚中带柔,不像是会挑事的人,不过见过的奇人奇事多了去了,宣王早已见怪不怪,“你叫殊丽?”
“正是。”
宣王点点头,执伞走到殊丽面前,将手中暖炉递给她,“雨天寒凉,暖暖手。”
从未见过这么细心的男子,殊丽婉拒,道了声“多谢殿下”,颔首离去。临到客房时,她还在疑惑,处暑时节,一个男子又是立领衣衫又是手炉的,属实怪异。
晌午用过膳,大雨未停,庭院内的草木被拍打得歪歪斜斜,殊丽瞧了会儿雨景,犹豫着叩响了对面的隔扇,“元佑,记得上药。”
他脖颈的伤口愈合的很好,只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倒是小腿的刀伤叫她更为担忧。
马贼心狠,伤口或许很深,可元佑总是恹恹的,一副什么也不关心的样子,连同自己在内,让殊丽心生愧疚。
短短数日,他为她解围了三次,这份恩情,现下不报,何时能报?
说服好自己,殊丽又叩了叩门,“元佑。”
“进。”
听得若有似无的一道应声后,殊丽沉沉呼吸,拉开了隔扇。
疏帘半卷的窗边,男子端坐琴几前,抚弄着一把七弦琴,像是在调试琴弦。
殊丽站在门口,掏出金疮药晃了晃,“可记得上药?”
元佑没有回答,等调试好琴弦,才道:“没有。”
一点小伤在他看来微不足道,没必要娇里娇气像个没受过伤的大少爷,若是换作旁人,他或许会失了耐心直接道出心中所想,可面对殊丽,那些生硬的拒绝变成了欲拒还迎。
殊丽坐到他对面,将金疮药放在琴旁,“看你上完药,我再走。”
若是不看紧点,他定会将此事抛之脑后,耽误了伤口的愈合。
元佑拨动琴弦,琴音与他的人一样懒懒散散,“你确定要等我上完?”
被他这么一调侃,殊丽不争气地红了脸,轻轻“嗯”了一声。
他想笑就笑话她吧,反正她铁了心要监督他上药。
元佑拿起金疮药,挤出一点涂抹在脖颈上,随后卷起一侧裤腿,毫不避讳地涂抹起来。
伤口不深,却还是触目惊心,殊丽没想到他伤成这样,一时心急,脱口道:“我来。”
话落,她意识到不妥,却还是硬着头皮抬起手,接过金疮药,挤出一点慢慢匀开在伤口上。
冰凉的手指带来舒适感,元佑抬眼看她,忽然压不住躁动,猛地扣住她的后颈,逼她扬起脸。
四目交织,鼻尖与鼻尖相距咫尺,元佑紧紧锁着她的双眸,喑哑问道:“你不是很讨厌我,为何对我变了态度?”
男子的呼气喷薄在面颊,殊丽不适地别开脸,虽与天子也会偶尔“亲昵”,可从来没有这种羞赧感,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自找台阶地解释起来:“你救了我,我在......报答你。”
“报答,”元佑喃喃,炙热眸光渐冷,“你若想报答我,不如把你给了我。”
殊丽浑身颤栗,她不知元佑是在试探,还是在说笑,可她清楚知道,他对她没有真心,他是个深不可测的人,感情亦是。
再者,她是宫婢,是天子的人,不能与外臣有过多牵扯,与元佑这般,已经超出了她该有的理智。
干涸的心田像是开出一朵禁/忌之花,使她迷茫深陷,又不得不将花朵连根拔掉。
“还没上好药。”她推开他的肩,再次挤出药膏,慌忙涂抹在他的伤口上,“半个时辰内别沾水,睡前再涂一次,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他应答,逃也似的离开。
凝着女子逃跑的背影,元佑抚琴的指腹重重一压,又慢慢收紧,刚刚的一刹那,他真的生出了将她欺在琴上肆意的念头,哪怕心悸脱离掌控。
烦躁油然而生,他推开窗子透气,不解自己对她生出了怎样的情感,这种情感又会支配他做出什么诡异的举动,比如奋不顾身地下水救她。
江山压于肩上,他竟为了一个女子忘记了安危,是不是太胡闹了。
西卧中,殊丽合上隔扇,背靠在上面慢慢滑坐在地,她环臂抱住自己,重重磕了一下额头,想让自己清醒。
刚刚,她对他失了防守......可他明明是个混蛋,她怎会对混蛋失去抵抗的能力?
实不该,实不该。
纠结蔓延在心底,她躺在柚木床上,颓然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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