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上,礼部尚书将太后寿宴的流程与天子和百官介绍了一遍,此次寿宴是太皇太后亲自筹划,礼部协助,天子几乎没有参与,因此也没有提出建议。
寿宴地点选在皇家囿园,距京城十五里。
经过昨晚的事,殊丽想要好好规划一下之后几年的宫中生涯,没有再上杆子去争取随圣驾赴宴的机会。
她不争取,陈述白也没打算带她,两人陷入一种莫名的氛围中,谁也没有主动找过谁。
寿宴的前一晚,宫中灯火焮赩,太皇太后在周太妃的陪伴下,率先乘车去往囿园,为了低调出行,陈述白让都督府调动了一百精锐,用以护驾。
太后和一品诰命夫人们于次日天未亮出发,其余朝臣则随圣驾在早朝后出发。
大批御前侍卫离宫,宫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殊丽坐在尚衣监小院的秋千上,望着自己家乡的方向。
木桃从外面回来,头上戴着一个花环,“姑姑,我也给你编了一个。”
身为宫女,不可以随意采摘宫中草木,这些都是木桃沿途捡来的,花朵上还沾着少许沙粒。
殊丽任她戴上花环,无精打采地笑问:“好看吗?”
“姑姑怎样都好看。”木桃跟她挤在一个秋千上,蹬了蹬小腿,晃起秋千。
秋千腾空时,殊丽忽然觉得自己长了一对翅膀,可以翱翔天际,摆脱枷锁,好不自在,可就在此时,她发现石门外出现一抹身影。
是元栩。
他没有随圣驾赴宴?殊丽狐疑,看了一眼木桃,“停...快停下...”
哪知,木桃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悠得太用力,两人随之“飞”了起来。
悠得太高,木桃吓得攥紧绳索,“啊,姑姑!”
殊丽是被迫起飞的那个,身子更不稳,不得不拽住另一侧的绳索,感觉下一瞬就会脸先着地。
见状,元栩几个健步靠近秋千,抬手握住木桃那侧的绳索,迫使秋千停了下来。
然另一侧的殊丽还是被晃了出去,如一片叶子随风清扬。
“姑姑!”
木桃惊恐大叫,眼前闪现一抹绯色身影,朝着殊丽坠下的方向靠去,稳稳接住了差点着地的女子。
殊丽惊魂未定,双手无意识地攀上了元栩的脖子。
事急从权,元栩没顾及男女之防,关切问道:“可有恙?”
殊丽愣了一瞬,赶忙从他臂弯跳下来,摇了摇头,“我没事,多谢元侍郎及时出手。”
元栩垂下手臂,坦坦荡荡地看向正在一旁偷瞄的木桃,“借你姑姑一会儿,麻烦帮忙把把风。”
绯色衣袍的大官,出现在午日空荡荡的尚衣监中,救了姑姑一回,颇像一段良缘。
木桃开始脑补,见姑姑没有拒绝,眼睛雪亮,难不成,这是他是姑姑的相好?
“大人放心,我最守口如瓶了,你们快去耳房里,别让旁人瞧见。”
殊丽、元栩:“......”
木桃将他们往耳房一推,替他们关上了门,又蹿到窗子外,观望起来,随后“啪”一下将窗子也合上了。
耳房昏暗狭小,两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女相对而立,难免生出尴尬。
殊丽理了理并未散乱的长发,转身去沏茶,“元侍郎找我何事?”
她能猜出元栩此来的目的,脱不开“认亲”这件事,可为了缓解尴尬,她还是明知故问了。
元栩抱拳咳了下,没有随意乱瞟姑娘家的住处,目不斜视道:“你考虑得如何,还要坚持初心吗?”
殊丽对元栩的提议并不感兴趣,可她必须从元栩身上弄清一件事。
“我有一事希望元侍郎直言不讳。”殊丽请元栩入座,不紧不慢地煮起白水,又从茶罐里夹出茶叶,放在定窑酱釉盖碗中,以热水冲泡,“元侍郎若能直言不讳,那我也能单刀直入,与元侍郎说些心里话。”
洗了一遍茶,殊丽将二次冲泡的盖碗推到元栩面前,安静等待答复。
元栩是何人,曾单枪匹马舌战榆林镇数十儒将,稳固住了自己义父在榆林镇的兵权,岂会斗不过一个小姑娘,可不知为何,他在面对殊丽,总是妥协的那一方,“好,你问。”
殊丽斟酌着用词,并不想冒犯到对方,“侍郎和陛下之间......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他与天子是那种关系,她大可安枕无忧,若他们是被人误会,那天子就是对她动了欲丝。显然,后一种情况更为麻烦。
不可告人的秘密......元栩不知该如何解释,“我与陛下,确实有秘密,但与你能否出宫无关。”
这个回答模棱两可,殊丽不甘心,懒懒笑道:“元侍郎不把我当自己人,我又如何能完全信任你,就凭你一张嘴吗?毕竟我要是走出这一步,挺冒险的。”
元栩压压眉骨,颇为无奈,“殊丽,你是在套我的话,你并没打算随我出宫。”
殊丽也不否认,“是啊,我是没打算提前出宫,元侍郎若是觉得没劲,就别理我了,我冥顽不灵,只会气你。”
是挺气人的,可元栩知她的顾虑,他们交情浅,还有元家这道隔阂,很难交心。
不过,很多事也不急于一时,他向来有耐心。
“你若想出宫转转,我可以带你出去,今日宫中负责守卫的将领是我的朋友,不会将你的行踪说出去的。”他饮完茶,目光直白地看着她,“我想带你去繁华之外的乡间走走,瞧瞧不一样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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