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宣觉得不太好,连忙摆手:“不不不,还是爹你骑吧。”
谁让你是爸爸呢。
容正青很疼这个独子,闻言目光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你刚刚被爹打了一掌,怕是受了些内伤。你骑在马上,爹用轻功赶路便是。”
“……”
他不说还好,一说容宣感觉自己的肺又开始疼了。他不着痕迹捂住胸口,还是觉得让一个老人家吃走路不太好,出声劝道:“爹,无碍的,你骑吧,再耽搁下去只怕追兵就追上来了。”
容正青却豪气干云:“怕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你老子我这辈子从来没怕过谁,更何况刑部那群五品末流!”
九品始,八品起,五品之上入剑门。
在盛京城内,五品上的剑士已经算是中流高手了,在容正青嘴里却仿佛如蝼蚁般不堪一击。
是因为他自大吗?
不,显然是因为他有足够蔑视那群人的实力。
剑术一品是什么概念?
抛开那些隐姓埋名的高人不提,当世之内数得上来的一品剑术师只有五个:北燕韩啸云,卫国陆凡翁,西凉左丘年,余下两者便是大周的柳兮琼和叶生尘。就连轩辕清目前都还卡在二品的瓶颈上不去。
当年突厥进犯北燕,韩啸云一人一剑就守了东莱城整整三日;陆凡翁为求剑道大成,孤身遁入雪境数年,后来一剑破锋,直斩千山;左丘年更不必说,剑术已臻化境,现居帝师之位,子孙历代守护西凉皇族,是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妖怪。
柳兮琼是当世一品剑中唯一的女子,现为周国皇室供奉,陪伴帝王身侧。至于叶生尘,他天性不羁,喜欢云游四海,已经多年未有人见过他的踪迹了。
而这些人中,或为一国将军,或为天子重臣,皆都封侯拜相,可见其地位举足轻重。周国现在隐隐凌驾于另外三国之上,未必没有两位一品神剑坐镇的缘故。
而容正青大概是所有一品剑士中混得最差的一位了。他退隐江湖之后实在太过低调,低调得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是一品剑士,平日打架最多也只使出两三成的功力,以五品实力自居。这么多年来,身边熟悉的人只知道他功夫不错,但绝想不到他剑术已至一品。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不恋名利的隐士高人……吧?
容宣牵着马,在官道上摸黑赶路,实在没忍住看了眼骑在马背上的容正青。就在刚才,对方拗不过儿子的孝心,迫于无奈只能上了马背。
容宣:“父亲,周国正值用人之际,您若露出身份,说不定朝廷会免了你的罪。”
一品剑士真的太少了,比熊猫还少,容宣真的不怀疑皇帝听闻消息会直接免了容正青的罪。特殊人才特殊待遇嘛。
“你老子没罪,用不着他们免,”容正青骑在马上,觉得儿子还是太年轻,什么事都想得简单,“我当年仇家太多,若是露出身份,只怕他们听见风声寻来,害了你和你娘。”
人一但有了妻儿,便有了软肋。
容宣反问:“那您还当官?”
容正青直接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不懂,靖州那个地方太乱,我当初若不是见不得百姓被山匪所害,也不会接下那个烂官位。”
他语罢,思及这段时日自己受的牢狱之灾,越想越气:“早知道京城的官这么糊涂,连真相都查不出来,我当初在靖州就该带着你们娘俩一起逃,何至于来京城受这种活罪!”
容宣心想堂堂一品神剑沦落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真不知道是该说容正青太傻,还是该说他太低调。但身为儿子,只能宽慰父亲:“无碍,千金难买早知道,此事不能怪爹。”
容宣现在只想赶紧走到前面的驿站,多买一匹马,否则照他们这个速度,三天后才能到家了。
容正青则老怀大慰。儿子从前和他一样是个莽莽撞撞的武痴,除了武功一概不懂。没想到自己坐了一阵子牢,出来后竟然变得如此懂事。
容正青语气复杂:“宣儿,爹实在没想到一段时日不见,你就长进如此之多,果然不负我平日的教诲。”
“……”
容宣现在的心情也很复杂,自己本来是过来收尸的,现在莫名其妙变成了逃犯家属。包庇逃犯罪,回头被抓住上了公堂都不好翻案,说不定还会因为亲属关系被连坐。
失策了。
就在容宣与容正青星夜兼程的时候,另还有一队人马在山道间四处搜寻。他们身着便衣,看似只是寻常游侠,但行动间悄无声息,显然训练有素。
为首的一名男子约摸十七八岁,梳着马尾,仍带着几分少年气。他轻功不俗,一个翻身就跃上了数丈高的树梢,目光鹰似的搜寻四周:“殿下便是在此处落山,你们仔细排查,不可放过任何地方。”
这些人便是当年追随燕国太子入周为质的三千燕骑。他们虽然人少,却皆是四品上的剑术。一旦结为军阵,实力惊人,对战一品神剑也不落下风,在北燕战场素有凶名。当年姬凡入京,燕太后便将这支队伍给了他,以保他在周国无虞。
自姬凡失踪之后,他们便兵分六路,在南山猎场暗中搜寻多日,最后终于顺着血迹一路排查至此。
一名兵士在碎石滩上搜寻时好似忽然发现什么,对那名少年抱剑道:“少将军,此处发现了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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