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还挺庆幸,自己当时还有疼的机会。
那样,至少能证明自己还真真切切地活着。
楚沉忽然有些看不得她笑,伸手捂住了秦真笑意盈盈的眼睛,低声道:“别说了,睡吧。”
“额……好。”
秦真眼前一抹黑,什么都瞧不见了,心里越发觉着如今的死对头举止怪异。
但是再怪异,也比上来就要杀她好。
她身体有些僵硬地缓缓地往美人榻上倒,心道你既然让我睡,你是不是该回避了?
没曾想,楚沉的手跟着一道覆下来,一直捂住她的双眼,人也在榻边轻轻落座了。
秦真实在搞不明白死对头到底是几个意思,心中忐忑得很,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她长睫微动,轻轻刷过楚沉掌心,无意中有些撩人。
他手上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语调微沉道:“不是想睡?”
“我睡、我马上就睡!”秦真也不敢再乱动,立马就闭上双眼酝酿睡意。
可死对头就在榻边坐着,这捂她眼睛的手又如此让人难以忽视,连掌心都灼热地过分。
这让人怎么睡?
秦真暗自吐纳调息了几轮,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当作在自己家中,边上的死对头压根不存在。
快点睡。
睡着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楚沉在这,让秦真根本就难以忽视。
一贯沾榻就睡的她,今个儿躺了许久也没能睡着。
她忍不住想翻身,又不知道他捂着自己的眼睛是几个意思,不好随便拂了他的意,便抬手覆在他手背上,再小幅度地翻动。
秦真的这些动作,都被楚沉看在眼里。
第14章 念头
秦真睁开双眼,神色纠结地看着他,“我有件事想问你,不问就睡不着。”
楚沉星眸微敛,只说了一个字,“问。”
秦真凝眸看他,思忖良久才开口问道:“你这次冒这么大的险发兵攻打戴贼,究竟是为了什么?”
新帝忌惮各方诸侯已久,楚沉可以算是京城那位最大的心病,其他各方之主也没少琢磨着把他除掉。
这种时候,他不想着如何稳中求胜,却在各方都对北州虎视眈眈之际,发兵来夺林州,把她抢到手,这路子实在是太野了点。
换做秦真,还真不敢如此行事。
她这么一想,总觉得这事好像有点说不通。
楚沉与她四目相对,反问道:“你说孤是为了什么?”
秦真一时无言:“……”
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问你?
但是此刻,死对头看她的眼神深邃而惑人,搞得秦真不由得有些心慌意乱起来。
“当然是为了这万里江山!”她开始闭着眼睛说瞎话,“历朝历代多是时势造英雄,像楚王殿下这般的,随手造时势也是行得通的。”
楚沉没再说什么,忽然起身朝外走去,还把门给关上了。
一时间。
偌大个屋子里,只剩下秦真一个人。
她愣了片刻。
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没说对,惹到他了。
这怎么一声不吭就走?
秦真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就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门外。
楚沉站在锦绣花丛前沉吟了片刻,忽地开口吩咐侍卫,“去把她那几个侍女带来。”
“是,君上。”几个侍卫连忙应声去办了。
楚沉负手,缓步走上揽芳台,在主席位落座,方才的酒宴佳肴都已经撤了,只有秦真给他的那朵牡丹花还在原处放着。
他伸手把那朵牡丹花拿在手中把玩,心中思量着秦真方才说的那些话有几句是真的。
她不记得自己受过什么伤。
还总怕他会动手杀她。
当年潜伏在南州的眼线往自家主子里送消息,说的都是秦郡主重伤治了很久才捡回一条命,从此武功尽废,经不起日晒风吹。
可从来没人说过,她还失去了某些记忆!
不多时。
侍卫们就把秦真那四个贴身侍女带了过来,“君上,人带到了。”
“奴婢参见君上。”
小侍女们怕得瑟瑟发抖,跪倒在几步开外,连头也不敢抬。
楚沉扫了一眼众人,不由得微微皱眉。
这些都不是以前跟在秦真身边的人,当楚她年少轻狂肆意,连随身伺候的随从侍女都比别人家的活泼胆子大,没有一个是这样畏畏缩缩的。
他一直不说话,小侍女们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楚沉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问道:“她当年究竟是被谁伤的?”
侍女们也不知道他忽然问这个要做什么,纷纷跪伏于地,颤声道:“奴婢、奴婢不知!”
“连这个都不知道,留你们何用?”楚沉把手里的牡丹花放到了桌案上,语气极淡道:“拖出去,砍了。”
“君上饶命!”暖玉连忙抬头道:“奴婢几个都调到郡主身边伺候不到半年,当初郡主刚回南州时都是大夫和医女们长伴左右,受的是什么伤、伤的如何……奴婢是真的不知。”
蓝烟默了默,也跟着开口道:“奴婢只知道郡主刚回府的那一年,整个王府后院都弥漫着苦药味……”
另外两个侍女也先后小声说:“奴婢听说王爷先前怕郡主撑不下去,就让人用了许多回麻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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