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落嘉低头,脑袋上的水也滴下来,掉到便签本上,晕染开落嘉写的字。
傅司年静静地看着他写字,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落嘉的脑袋上。
他比许落嘉高一个头,眼睛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落嘉的额头和发梢,还能想象到那两个可爱的小旋涡。
他见过那两个小旋涡的,在那个酒馆的灯光里,在落嘉唱《春光乍泄》的时候,在许落嘉还在喜欢他的时候。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盯着那两个小旋涡,傅司年倒是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是不是这两个旋涡把他的魂都吸进去了,连旁人都说他有点魔怔了。
许落嘉低头写完字,用手肘撞一下傅司年的的腰,示意傅司年低头看。
傅司年回过神来,接过便签本,认真地看着落嘉写的话:
说实在话,脑袋里不是没有过极端的想法,但是你老是在我的旁边,也许会阻止我吧。一想到这,我就没有力气去做了,还不如躺着睡觉,睡着了就不会痛苦。
但是我现在觉得好多了,清醒了一些,回想起那些奇怪的想法,也觉得自己太软弱了。明天我打算回医院做手术了,至于最后的结局,我以后的命运,就由老天爷决定吧。
这几天非常谢谢你,生煎包也很可爱,看得出来你很爱它,我可以放心了。那么,也请你放心,我已经没有什么绝望的念头了,可以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
而且我也不恨你了,犯|贱的人,别人没有义务去纵容他。那时候是我一厢情愿,你根本不喜欢我,所以,没关系的,你不用心怀愧疚,良心不安。我做完手术出院,回到这里,希望能看到你已经离开,谢谢你。
落嘉的字非常工整,想装作看不懂也做不到。
傅司年一时心情复杂,心碎成了好几番,如果捡着其中最大片的一块,琢磨半晌,上面应该是写着万念俱灰这四个字。
许落嘉说不恨他了,却没由来的,让傅司年的嘴唇抿得更紧。
也许爱一个人,恨一个人都是需要消耗精力的。当沉淀去一切凡尘杂事,慕然回首,落得一身轻松,再无爱恨的时候,这对傅司年来说才是真正的穷途末路。
因为不恨了,意味着对方再也不愿意付诸一丝心绪在自己身上。
也许是因为走廊尽头的窗户没有关,风从湖面吹过来,夹杂着无数的寒意,让傅司年后脊背都冒着彻底的凉寒和冰冷,心脏又犹如放置在炽热的炉子里煎熬着。
然而傅司年面上丝毫不显,只是冷着脸,接过便签本,既没有说出口喊疼,也没有说挽留的话,请求他不要赶走自己的话,就只是沉默着,接过,点头,说:
很晚了,去吹干头发,睡觉吧。
这是他仅能说的话。
第59章
翌日, 许落嘉在曦和医院接受术前检查,心电,胸片, 抽血,过敏禁忌等都状况良好,下午就可以做手术。
许落嘉已经换上了医院的病号服, 白蓝色条纹相间的衣服显得他有些脆弱, 正坐在病床上,双手盖在被子上,安静地听着医生和护士商量,周围还站着初姐和傅司年。
尽管已经做过一次手术, 他知道这个手术并不严重,快的话不用半个小时就能出来。
可是,他今天始终能听见自己猛颤的心跳声:人类踏进了医院,意味着很多事情都不能由自己主宰了。
那种惶然无措的感觉萦绕着许落嘉, 他始终安安静静地斜靠在病床上,听他们讲。
这时候,傅司年的用力地握一下许落嘉的掌心,抬起眼眸, 看着他。
落嘉的视线落嘉傅司年的脸上, 微微怔愣片刻, 撇开了傅司年的指尖, 背部挺直了一些,脸部依旧沉静。
傅司年倒没有在意,他随口问道:你想要局麻还是全麻。局麻就眨一下眼睛, 全麻就两下。
许落嘉重重地眨了两下, 眼睛扑闪, 瞳仁纯黑,倒映出清澈的想法,直直地看着傅司年。
傅司年呼吸一窒,默不作声地垂下手,解开腕扣,一边慢条斯理地将衬衫卷起来,一边对着医护说:做全麻。
落嘉点点头。
傅司年再问:家属可以进手术室吗。
落嘉有点吃惊地看着傅司年,拉拉他的手腕,想让他别说了。他也不需要。
副手医生说:哦如果病人需要的话。
傅司年回头看落嘉,沉默了一下,说:你不愿意就算了。
讨论到最后,基本没有什么事情了,基本是让落嘉好好休息,不要进食,做完手术以后等麻醉散了再打算。
然后,医生们和工作人员都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傅司年和许落嘉两个人。
房间里寂静了一会,傅司年拉了一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顺手帮落嘉掖被子,道:
不需要我陪你进手术室吗?那好吧,我在外面等你。
落嘉没有什么反应,他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了,装作听不懂的人,再讲一百万次也没有用。
于是,落嘉只是垂下眼眸,抠着自己的指甲,默默地想着下午做手术的事情,还有以后工作的事情。
傅司年也不在乎,在一旁,少见地自言自语起来:手术的时间并不长,一个小时就能出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你是A型血,很常见的血型,随时就能调过来。你不想要我进手术室,那就在外面等着,晚餐也已经安排好了,不会让你饿着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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