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梧云抬起头,云朵飘荡在粉色与橙色相间的地方,被染上了几抹不伦不类的颜色。
整片大地都被画上了太阳西下的颜色,晚风寂静,就连来往的车辆也少得可怜,一阵春转夏特有的凉意迎面吹来。
沈梧云闭上眼,呼吸了几口新鲜的风,气流清新的味道从鼻腔涌上大脑皮层。
他默默吹了半晌的风,在周边的路人就在以为这小孩脑子有病时,他反扣上鸭舌帽,走回基地。
没有了大片的长发无遮挡地覆在背上,沈梧云顿时觉得清爽了许多。
方卓站在训练场边东张西望,手里拿着什么,神情寻觅,好像在寻找什么人。
不知是方卓的眼睛尖,还是沈梧云的气质实在是过于散漫,与周围格格不入,方卓一眼就锁定到了沈梧云身上。
沈哥!方卓刚抬起手左右摇摆,出口的话就陡然停顿下来。
他停下挥手的动作,好像有些不确定,上半身向前倾好像在仔细辨认来人是谁。
怎么了?沈梧云由远及近,顺手摘掉帽子,将被帽子压乱的额前碎发向后撩,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方卓眨了几下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梧云,半晌才愣愣地问道:沈哥,你剪头发了啊!
又有碎发落回额前, 发梢带来麻痒的触感,但这回沈梧云没有再撩上脑后,而是任好几缕碎发垂落。
嗯。头发太长了,碍事,就找理发店剪掉了。
方卓好像在这一刻产生了无比强的好奇心,他绕着沈梧云左右瞧了瞧,才发现他脑后其实还留下了一簇长发被随意扎在后脑勺下方。
方卓看着这一簇头发,条件反射性地用手搓了搓自己的后脑勺,嘿嘿一笑,别说,还真有个性的。
沈梧云低眸扫过方卓手里拿着的一张白纸,上面画着滑板的模型,旁边还零散标注了相关数据。
他抬眸询问:你找我是想来说滑板的事?
方卓听见沈梧云的问话了,才猛然回想起自己来找沈梧云的正事。
哎呀,他这个脑子!方卓懊恼地一拍自己的脑门,连忙点头,嗐,我差点忘了。默哥的滑板已经修复好了,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了,就是使用几次的话,估计又松了。
方卓说到这里,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在为自己的修复能力感到抱歉。
没关系。
沈梧云确实没觉得有什么,陈默的滑板本身使用强度高,损伤不小,能修复到这种程度也已经很不错了。
方卓领着沈梧云走去紧挨着基地的小型工具间。
方卓打开卷帘门,里面杂乱地摆放着各种工具,电钻、螺丝刀到处都是。
一打开门,一股子木屑的味道扑鼻而来。
方卓踢开地上的各种工具,向里走。
中间的高脚桌上放着被仪器固定着的黑色滑板,重新修复过的黑色更加具有光泽感,不再像蒙了层雾般灰暗。
只有板面的金色字迹仍然有些模糊不清,透着过往的痕迹。
方卓见沈梧云的目光落在那上面,解释道:我没有修复默哥写的这几个字。
沈梧云从仪器上小心地取下滑板,伸手一寸寸抚过黑金相间的板面,08年的他写下的,就让这一切都留在08年吧。
沈梧云的手指滑过金色的笔迹,眼里有淡淡的光,这个默字写得很开。
他观察得很仔细,几乎是将滑板的每一寸都细细扫过一面。
方卓看了眼被沈梧云细长白皙的指骨遮盖的狂草字迹,思绪有一刻地飘远,随即很快回过神。
默哥在圈内有个很有名的称呼,其他爱好者们都叫他黑犬。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默哥写得有些开吧。
方卓解释到这,苦笑了一声,原先大家都是在本名和外号中选择性称呼,自从默哥出事后,大家提起他都只叫黑犬了。
就像是这是一件晦暗的、难言的,只要一提起就会将所有人的心都刀割得血淋淋般的事情。
卷帘门被一寸寸放下,小型工具间里的灯被关掉,光影晦暗不明,与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被彻底隔离。
沈梧云抱着这块滑板,沉甸甸的重量让他的肌肉向上拱起,隐隐约约好像还能透过浅薄的皮层窥见里面的青筋与血管。
我测量检查过的理论数据都没问题,现在就要看实践起来是什么情况。方卓从训练场旁边的桌子上拿起记录的纸和笔。
木质地板制的训练场在一大早上就被打扫清理了一次,一到运动员们休息的时间又会被再次清理一遍。
所以此时的地面十分光洁,几乎能映着白炽灯照出沈梧云的样子。
沈梧云再次盯着黑色的滑板看了一眼,就将有金色字迹的这一面翻转向后,将滑板放在地面上。
方卓从口袋里掏出计时表,开始吗?
沈梧云右脚踏上滑板,两边肌肉使力踩板左右晃了晃,听到方卓的询问,冲他微一点头,示意可以。
方卓摁下计时表的时间几乎和沈梧云滑下训练场的动作同时发生。
沈梧云没有大力动作,相反比较轻柔,原本凌乱的碎发具有的凌厉感被这丝轻柔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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