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陶希洪,你不一样。他把热毛巾敷到他肿胀的踝骨上,副攻要拦网要扣球,是队里跳得最多的角色。你在落地时承受的压力是身体的两到三倍,如果脚踝的支撑不够,很容易反复扭伤。
嘶陶希洪疼得皱眉,咬着嘴唇忍了好久,连声求饶,老婆,轻点。
许江同睨了他一眼:都这么严重了,还憋着不说。
你的身体还没好,我怎么舍得让你担心。
许江同又摸了摸他内外踝周围的骨头:这个地方疼吗?
陶希洪摇头。
看来只是普通的旧伤复发。许江同却没有半点放松,因为这种伤没法做手术,一般医生都会推荐保守治疗,让他们减少活动。
但时代更迭迅速,没有人会等一个职业运动员慢慢养伤。想要拿出成绩,必然得拖着一身伤病负重前行。
等这周比赛结束我陪你去看医生。许江同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得尽早介入治疗。
谢谢老婆。陶希洪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其实这个问题他比谁都清楚。开始学排球后,无论什么动作,陶希洪总是第一个学会的。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得比别人好,才能弥补那些与生俱来的差距。
可命运偏偏喜欢和他开玩笑。三年前的全国青少年排球联赛,是大家挤破头想要入选青训队的机会。作为队里年纪最小的首发,陶希洪的关注很高。
然而就在大家期待他精彩的表现时,陶希洪却在一次双人拦网的对抗中,被队友垫脚了。
没错,不是别人,正是和他朝夕相处多年,口口声声喊着哥长大的队友。
摔倒在地的瞬间,他几乎疼到无法动弹。直到被担架抬到场外,陶希洪的意识还是空白的。
他宁可是自己失误,也不愿意接受被队友背叛的现实,在被救护车送去医院的时候哭了一路。
韧带撕裂,打石膏静养的话,没个小半年好不了。
后来他就退出了市队。
关键时刻还是季向笛帮他出主意,让他参加高水平运动员的选拔,走高考降分的路。但陶希洪初中毕业后就没怎么去学校念书了,英语更是差得一塌糊涂,根本考不到本科线。
面对唯一的出路,陶希洪只能对着课本女娲补天,最后在英语不及格的情况下,靠数学和理综拉到了六百分。
无论过去多少年,每回想起那段昏天暗地的日子,陶希洪的胸口永远都是阵阵闷痛。
你还有其他打算吗?见他很久没说话,许江同问道。
我不知道陶希洪的声音一颤,曾经受过的千万委屈疯狂涌入脑中。他径直抓住许江同的衣服,埋在他的肩头小声啜泣起来。
小陶?许江同吓得挺直了后背。
陶希洪胡乱地抹了把脸,趴在他身上含糊不清地呜呜乱吼。
别这样,许江同揽住他的左肩,轻轻拍了几下,我会陪你的。
可除了安慰他,许江同什么都做不了。就像陶希洪看他痛苦时一样,心里只有无尽的乏力感。
面对自己心爱的小男孩,许江同说不出没事,你放心飞,大不了我陪你做手术这样轻描淡写的话。他舍不得看陶希洪受一点伤,即使是一点旧伤复发的痕迹,他都心疼得如同刀割。
可他也做不到劝陶希洪放弃。因为他清楚,陶希洪是一头关不住的狮子,他属于球场。
视线不禁有些模糊。许江同吸了口气,俯身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盒奶白色的颜料。
这是?陶希洪抬头,睁着哭红的眼睛看他。
许江同摩挲着手里的颜料罐,缓缓道:我记得第一次吵架的时候,你问我人犯错之后可以弥补吗,现在我告诉你答案。
说完,他把这盒颜料塞进了陶希洪手里。
白色包含了光谱中的所有颜色,在可见光中明度最高。和其他颜料混合后,可以调节色相、增加高光,修补画面上错误的地方。
陶希洪愣愣地攥着这罐小巧的白颜料,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气话,竟然被他惦记了几个月。
许江同继续说:没有人生来就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一直相信某些选择可以被修正。现在工具就在你手里
我希望你可以成为球场上最明亮的颜色。
最后一句话,温柔得仿佛一束尘世间包罗万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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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应该给小陶加个哭包攻的tag。看,老婆送你定情信物了!
第58章 雪泥鸿迹
两人又睡了一晚,等第二天到学校后就分开了。
许江同去教师食堂吃饭,买了一份汉堡套餐。
这几天情况好转了很多,他想尝试吃点肉,端着汉堡默念了一段餐前祷词,闭上眼睛张嘴咬了一口。
可惜熟悉的味觉还是骗不过自己。咬到肉时柔软的触感瞬间牵动他脆弱的神经。
卡洛,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餐。断水断粮12小时候后,费利克开始往他嘴里塞吃的,亲爱的,你猜这是什么肉?
在极度恐惧的干扰下,许江同根本分辨不出肉的来源,一股脑全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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