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了。徐川说,能把你这一堆衣服送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程宝珠耸耸肩:行吧。
既然这样,那水缸底下的小金砖她就不客气的找个独自机会享用了。
要她说,那几个哥嫂也实在离谱,终于要把烫手山芋的妹妹给嫁出去了,怎么还把人家的东西扣留下几件,扣扣搜搜的。
关键一个保温壶,还有两个铁皮盒子,三家人怎么分?
程宝珠猜想的不错,在几公里外的程家村,程家正为那个保温壶闹得不愉快。
堂屋里吵吵嚷嚷,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
程三明坐在角落听得满脸通红,哐当一声差点把椅子掀地上:别吵了,给宝珠送去,一个个的也不嫌丢人。
堂屋霎时安静。
程三明什么都没说,抬脚就往外走。
老大看着憨,实则精。
老二看着精,实则傻。
再加上家里三个女人,乱哄哄的闹成一团,程三明实在不愿意多掺和。
都没出息,手里那么多钱,也不想着去县城供销社中买个新的,非要占这丁点儿便宜。
他大步往自己分到的宅基地走去,看了看即将建成的屋子后,又到老叔公家中说了会儿话,最后才回的家。
程老叔公叹息,欣慰大侄子家总算还有个有点良心骨气的。
这次程三明来找他,倒也没说什么别的话,只是想拜托程老叔公分些粮食给程宝珠。
过几日正是队里分粮的时候,程家父母没去世前干活卖力,所以队上还挂着他们的公分呢。
虽不多,但这些公分也能分些粮。程三明想起徐川他爹年初好似生了场大病,今年上工时都没再下过地,所以徐家的公分恐怕不多。
徐川大哥徐河倒是能干,可两兄弟分家了,总不能指望着徐河挪些粮食给他。
而徐川自己呢,一年下不到三天地,也不晓得他没挣粮食是怎么活过来的。他活不活不要紧,别让宝珠刚嫁过去也跟着饿。
这事他不好出面,得程老叔公来说,要不往后的日子他得被家里的几个人念叨死。
他能做的事儿也就这些,以后只能各过各的日子,各有各的缘法。程三明求个心安,至于之后宝珠咋样也随她自己。
心中愧疚少一些后程三明脸色终于放晴,对待村里人那些明里暗里的小话,也能硬气反驳。
谁还敢说他程三明对妹子不好,说他没脸见爹娘?
屁!
哪家哥哥能做到他这个地步?
程三明重新抖了起来。
正琢磨着啥时候把金子挖到手的程宝珠,万万没想到她还能收到原主爹娘挣来的粮食。
程宝珠这会儿将所有东西收拾好后,看着这个家是越看越郁闷。
她拉拉徐川的袖子,道:你啥时候能盖间干净亮堂点的房子?
徐川愣住:新房子?
对。她点点头,认真道:我这人不挑的,不要求什么三层四层,你只要盖个水泥房就成。
她反正之前死都没想到,自己的要求会变得这么低。
程宝珠觉得自己已经很委屈了,可无论再怎么样,吃住这两项总得搞好。
徐川静默好一会儿。
几秒后,狐疑地伸手贴向她额头,纳闷道:也没发烧啊,怎么大白天做起白日梦来了?
程宝珠脸色一黑,两股辫子一甩赌气走了出去。
但到了门口,又发觉这是陌生的地方,程宝珠便停在门槛边。
她忽然有点难过。
莫名的,有股别样的窒息感向她袭来,压抑她的情绪,让她心中发涨发酸。
院门位置正是风口位置,风从远处吹来,带了点儿山野的气味。
即使到了秋日,山上依旧满目青翠。管你是什么时间,什么四季轮回,树该青还是青,似乎落雪了它还是挺拔着一身绿叶。
院子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徐川本不在意,心想自个儿无论如何也不能被程宝珠拿捏。但余光瞥见她背影的那刻,却觉得她有点格格不入。
格格不入的孤独感。
徐川挠挠头,想不明白,犹豫片刻干脆走上前拉着她的手:走,我带你出去转转,也能认认门。等要吃午饭时,就到老宅去,娘肯定做了好吃的。
小姑娘家家的,别整天待家里。
程宝珠没挣扎,并肩跟她走着,只是还撅着嘴巴,心情尚未好转。
徐川边走边介绍:咱家出门有两条路,走大路遇到的人家会多些,离咱家最近的是白凤婶子家。白凤婶子人还行,就是嘴巴大,要紧事儿可千万不能让她晓得。
程宝珠没给反应,只轻轻嗯一声。
徐川又指着一条羊肠小道,小道两边是水沟,还长满杂草。
他说:这条小路可以直接去谷场和村头,就是难走些。但从这走还可以上大王山,所以村里也常有人走这条路。
徐川凑她耳边偷偷道:我平常搞点野味打牙祭时,就打这儿走的。
程宝珠这下来了反应,端着一张生气的表情,可眼里却满满都是好奇,逗得徐川心中可乐了。
他兴致勃勃说道:你可别小瞧我,我虽不下地,但是下套子的功夫却是一流,在猎野味上我敢说公社里都没人能比得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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