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头去看地面的碎屑,眼尾居高临下扫着,像得了滋润般色气的妖:阿妤。
啪嗒。
他话音落下的一刹,薛妤两根手指往他腰带上凸出的宝石上同时一摁,那根嵌着金玉,既是官员身份象征,又是一件不菲灵物的腰带便如彩带般被缓缓抽了出来,咔哒一声掉在地上。
像是意想不到,溯侑蓦的回首,一眼便看到了薛妤眼底浮出的别样情绪,比常人更直白,也更坦诚。
往日沁雪般清冷干净的瞳仁覆盖上一层薄薄的水汽,好似在说,在这场亲密的缠、绵中沦陷的,根本不止他一个。
解了。薛妤推开他,离开两三步的距离,红唇微动,话语说得令人血脉喷、张:我看看。
宽大的官服脱落,在地面上落成一叠,紧接着是柔顺的外裳,从肩头滑落。
最后是里衣。
没了腰带的束缚,眼前这具清隽挺拔的身躯便如盛放的花瓣,一层接一层在眼前璀然绽放。
他站在原地,腰身劲瘦,肩头线条如利刃般流畅,身材比例惊人,看着单薄清隽,有一种极强的迷惑性。
薛妤眯了下眼,眼神由些微的沉迷,变为了赤、裸的欣赏。
在最后一件里衣从肩头无声抖落时,溯侑伸手摁了一下,于是半边肩头披着薄薄的布料,半边肩头则暴露在空气中,露出一种松松垮垮的慵懒之态。
薛妤上前两步,隔着咫尺的距离去看他暴露在空气中的冷白皮肤,深陷下去一块的颈窝,和微微突出一点的肩骨,最后落在他摁着衣领的指节上,仔细去看他的眼底:怎么。
不让看?
溯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问这样的话。
他俯身去抱薛妤,在颀长而滚热的身躯下,她显得格外玲珑。这样的姿势下,薛妤代替了他的手指,只要她稍微往后退一步,那件里衣便会彻底落下。
里面的一切都将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她面前。
溯侑匀着呼吸,认真地一字一句告诉她:男、女之事,吃亏的是女子。
薛妤侧了下头。
见状,溯侑伸手碰了碰她红润的脸颊,像触摸一件珍贵瓷器似的流连辗转,眼神中宛若滚着沸水,踩在情难自已的边缘,一点点放纵了自己:阿妤,你若想
他握着薛妤的手指,捏住了挂在肩头的那片衣料,动作慢得像在给她最后的思考时间,又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节奏:都随你。
透过他的眼睛,薛妤似乎能看到他的态度
进与退,全在她的掌控之中。
溯侑这个人,薛妤其实看不懂。
很多时候,他更像一个疯狂的旋涡,蓄意蛊惑她的是他,想拉着她坠落下沉的也是他,可真到了关键时候,刻意压制的是他,骤然止步,拽着她停下的也是他。
看看他此刻微红的眼尾,攒着她手指的力道,以及紧紧抵着她的灼热,说没有欲、望,没有冲动,不说别人,薛妤自己都不信。
薛妤看了看他溃烂一片,绷得笔直的左手,须臾,慢慢拎着他的衣领挂上去,低声道:等你伤好。
她绕了半圈到他身后,将里衣重新给他披上,最后往上提了下衣领,正好瞧见他两边肩胛骨开合着滑动了下。
薛妤动作停顿下来。
这一刻,她觉得,清心寡欲好像是假的,她遗传邺主风流的秉性更多些。
半晌,她潦草地完成了这个动作。
溯侑垂眼,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朝服,上面溅了茶水和玻璃屑,不能再穿,他从灵戒中取了套新的出来为自己套上。
随着这个过程,那种诱人的情态渐渐化为一本正经的翩然君子,啪嗒一声,他为自己系上腰带,朝薛妤伸出手掌,才慢慢应了薛妤方才说的那句话:好。
恰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两下叩门声,听着不像从侍的小心翼翼,很快,隋遇喝了酒后低沉的声音传进来:邺都殿下,打扰下,我找十九。
自从知道那些经年往事,溯侑对隋家人的态度在心里已经转变了一截,至少这种时候,并没有表现出霜寒般的冷漠,他捏了下薛妤的手指,道:我出去一会。
他的事,以及他和隋家的事,薛妤不插手,她相信他的处理和判断。
去吧。
作为隋家最擅长动脑子的人,隋遇并没有再找个雅间坐着跟溯侑谈,两人比肩站在二楼正对窗口的露台处,细细看过溯侑眼中残存的一两分春意,隋遇有点想灌自己一口酒。
行,人确实是找回来了,可心不在。
早成别家的了。
他缓缓吁出一口气,道:和薛妤在一起了?
笃定的语气。
溯侑颔首。
得到意想之中的答案,隋遇扯了下唇角,将手中从沉泷之那花高价钱临时买来的纸张递给他,道:建立邺都百众山,一视同仁,办案公正,薛妤确实是个不错的圣地传人。
甭管这话说得真心不真心,只要溯侑爱听,那隋遇的目的便算是达到了。
如果我所料不错,她建立伸冤阵法,对妖鬼之类的态度,是想改变当今人间的局面。隋遇从中理出最关键的一步,看向溯侑:其实,她的努力也确实算成功了。至少圣地传人这边,没再出现什么人妖不平等的待遇,那些自诩古仙,趾高气昂出门的人也都偃旗息鼓。但这只是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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