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由纸巾叠成的小皇冠同时扎在了许柔绑好的丸子头上,小姐姐,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儿?
许柔懵了懵,打了个哭嗝,脸上还挂着泪,嘴巴却诚实地很,顾、顾川,也在你们温莎中学。
汪林莞眼眸微眯,好,知道了。
许柔:?
知道什么?
一张纸巾再度递过来,擦干她的眼泪,汪林莞将纸巾团了球,塞她手里,抱歉啊小姐姐。
扫了眼墙上的电子钟,没再给对方发问的机会。
汪林莞冲她轻轻地笑了下,我赶时间,下次如果有机会再听你哭,别为渣男哭了,行吗?
池塘里鱼儿那么多,换一条听话的不好吗?
最后一节课结束,刚过三点一刻。
雪势渐大,路上车不多,龟速行驶,暖黄的车灯将她漂亮的脸蛋映得雪白。
准时到了约定地点,汪林莞随人上了电梯。
医生是个华裔,很年轻,姓裴,跟她好哥们裴时瑾算是远亲。
虽然她也不确定看似优雅实则比谁都冷血的裴三,是不是真把这位远房堂哥当亲戚。
一年前出事后,她被陆染白从黑暗里拎出来,小命差点玩完。
这件事除了她表哥陆染白,温颜姐姐以及被她麻烦的裴三以外,她谁也没说,包括父母。
起初她也没在意,只是一直反复做一个不着边际的梦。
渐渐的,她不敢关灯,不分时间场合的突然入睡,也让她变得不太敢跟人长时间待在一起。
这种秒睡的毛病从一开始的很偶尔出现,到后来一睡不醒,只能靠药物压着。
情绪感知似乎也出了点问题,无法感知自个儿的喜怒哀乐,逐渐走向麻木。
不太想被别人看出不妥,就学着裴三那个斯文败类,努力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
乖巧的女儿,外孙女,姐姐,妹妹,朋友。
久了,连她自己都忘了本来的面目。
直到被陆染白发现,勒令她去看医生。
啧,她其实想说,因为裴三,她最怕看见穿白大褂的了。
到底拗不过这几个人的强势,还是来看了医生。
只是
真的会有效果吗?
令人昏昏欲睡的测试结束,医生问:还是那个梦?
她点头,嗯。
梦里有什么变化吗?比如人,物,或者环境。
颜色深了点。
什么颜色?
紫色。
能感知到情绪变化吗?
她偏头想了想,回:一点点?
男人沉思了几秒,停下来,明白了。药会调整一下。
汪林莞双手托腮,葱白的指尖无意识地轻点桌面,跟他开玩笑,医生小哥哥,药能做成水蜜桃味儿的吗?
少女的眼睛有种明媚的漂亮,大约情绪缺失,虽然眼底带笑,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情谊,冷静的很。
倒是因为过于精致明艳的长相,直勾勾盯着对方时,很容易勾起人的保护欲。
男人瞥她一眼,偏过头,声线克制而冷清,很难。
可惜。
他摘了手套,挤了消毒泡沫在掌心,擦拭干净后,拉开抽屉,随手抓了把糖果递过去。
再回头时,冷清的声线哑了下去,水蜜桃味儿的糖果倒是不难,吃不吃?
从医院出来,汪林莞手心多了一把水蜜桃味的糖果。
掏出一颗糖果填入口中,爆汁的桃子味儿充盈口腔,困顿的感觉稍稍减退。
这块偏僻,不好打车,公车更是没有。
她掏出手机,给陆染白打了电话,没打通,尝试又打了一次,对方直接关了手机。
汪林莞:?
翻开手机瞧了瞧,才发现一个小时前,陆染白给她了微信。
一张时间表,一张图片,一句等着,再无其他。
知道这个表哥做事随心,心思却十分缜密,不会无缘无故地放她鸽子。
她放大了图片,里头是一辆黑色的奔驰大G。
陆染白在美国豪车无数,平时最喜欢开的反而是这种奔驰G。
不过
他发这个给她做什么?
是说要开这辆车来接她么?
汪林莞茫然地眨眨眼,四下张望。
雪越下越急,只一会儿工夫,外头的胡桃木长椅竟积了雪。
路上行人匆匆。
车来车往间,蓦地,一辆黑色奔驰G缓缓驶入眼帘。
汪林莞愣了下,脚步放缓,视线瞬间定格。
葱郁的常青树落了雪,青白斑驳。
隔着落了雪的马路,黑色奔驰G停靠在路边。
车窗半启间。
是男生懒散搭在车框的手臂,黑色衬衫,袖口半折。
露出一小截腕骨。
冷白色调,上头缠了条编织红绳。
男生修长的指间夹了根细烟,风过,烟雾四散。
连带着红绳下坠着的那颗小小的泰迪熊,也跟着摇摇欲坠。
让整个画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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