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梅金缕瓶,黄花梨高束腰方香几,金漆彩绘福禄寿图大宝屏样样器具无一不精致奢华, 就连侍女们盛放物件的托盘都是几十年前的老物件儿了。
慕容欢正坐在瞻园花厅新运来的黄花梨束腰马蹄足独板围子罗汉床上一样样的对比着手里的单子,每年瞻园年宴的摆设一件件都是有数的, 一件儿也不能少。
紫珠紫苏乖顺的站在她的身边, 替她盯着来来往往的仆从们拿放摆件的时候小心些。
念春哪里去了?
慕容欢想起前几日的下毒一事心头就泛起一阵恶寒,偏偏偏逢年节不可大肆宣扬, 只能先按下不表。
皱眉有些头疼的慕容欢没听到意想之中紫珠的回答,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向她们。
紫珠紫苏两个向来稳重的丫头今日脸上却带着促狭的笑意,帕子掩唇轻笑,念春小姐啊,今日去谢府了。
想到小儿女之间的事,慕容欢脸上也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来,心情也松快不少,笑着摇头继续翻账本。
另一边的陈念春刚好下马车, 身子出马车门,脚尖还没落地就没忍住打阿秋一声打了个喷嚏。
女郎可是受寒了?绿藻眉将陈念春从脚凳上扶下来, 心里盘算着该去谢郎君的院子里要一盏姜汤。
无事, 陈念春帕子轻捂鼻尖, 声音闷闷的, 我都穿成个熊了,怎会着凉,定是有人太想我了。
等到陈念春走到门口时,正好撞上前来与谢惜时商量族中事务的谢家族老,族老白须白发一身清高风骨,见到她也只是淡淡扫她一眼,微微颔首。
陈念春见过礼就继续向前,两行人擦肩而过。
谢惜时还在养伤,屋子里烧着暖融融的地龙,一身单薄的月白色常服姿态慵懒的半倚在塌边,手里捧着一本《博古记》。
将身上的厚重的斗篷脱下交给姜黄,陈念春笑嘻嘻的钻到谢惜时的身边,瞧他在看什么。
谢惜时唇角带着笑,由着她翻来翻去。陈念春见这是本枯燥的史书也就没了兴致,撇撇嘴放开他的手。
玉白修长的手指就像是玉雕的竹节,谢惜时点点案几上的翡翠光素粉彩小碗,示意她喝了。
一边的绿藻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谢郎君从来都是这般贴心有礼,女郎每次来都默默的准备好一应物什,落雪时会备好烘头发的香炉,天寒时会备好暖身的姜汤。
陈念春手捧起小碗,温暖而不烫手,他连这个都想好了。辛辣温热的姜汤下肚,连着心口都是暖洋洋的。
陈念春看他的面色已是好了许多,郎中说你的病如何了?
谢惜时温柔一笑,迤逦的乌发柔顺的垂在他月白色的衣襟,愈发衬俊朗的郎君容颜温润如玉。
我没什么事了,我这病将养将养就好。倒是你,这些日子可曾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陈念春不想让他操心,之道一切如常,是出了什么事?闻弦歌而知雅意,谢惜时这么说肯定是有什么事。
二人之间心意了然。
九国之间吴国蠢蠢欲动,魏国赵国还是之前隐隐作对的架势,就是不知吴国何时打算出手了。
为何是吴国?
吴国地处海陲,北边是势强的赵国,西边就是楚国,怕是受了赵国的影响。
说起九国间的局势,谢惜时目光沉着,若有所思。
陈念春迅速抓住了其中的关窍,你是说吴国有可能是受了赵国的指示? 既然是想动手,那自然是对楚国了。
看着陈念春面上的忧色,谢惜时安抚似的捏捏她柔嫩的手掌,别担心,长陵既然与大宰相达成了共识,那自然会帮大宰相。
如何帮?陈念春皱眉,身子向前靠近,几乎是要整个人靠进他的怀里。
谢惜时白皙的耳垂有些红,有些羞窘的轻咳两声,微微向后躲开她的逐渐靠近,声音也有些不自然,
借势而行罢了,赵魏之间势同水火,这计划让魏国知道了自然就不用我们担心了。
陈念春心间一转,就明白了,两方割据,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对此时的楚国来说才是最好的局面。
看着谢惜时,陈念春软着嗓子故意嗲声嗲气的夸他,明知道他最受不住这般,恶劣的看着他从耳垂红到脖颈。
等到看着他满眼无奈的向她求饶方笑意盈盈的放过他。
这个郎君当真是纯情的紧,稍一逗弄就脸红耳朵红,偏偏他长的好,清冷如高山白雪,一层薄薄的红晕出现在他身上反而是引人沉沦的欲。
若是让其他爱慕他的女郎瞧见怕是恨不得将他吞了,陈念春笑得花枝乱颤,谢惜时也不恼,只是捉住她白皙的腕子捏着她的手以示惩罚。
陈念春觉得痒,笑得左躲右闪,满室暖香,绿藻这些仆从早在之前就乖觉的退开,此时就只有他们二人。
一对姿容出众的璧人,笑笑闹闹,你来我往之间耳鬓厮磨,本就是情投意合的年轻人,拉拉扯扯之间暧昧横生,氛围不知不觉之间就越发的让人脸红心跳。
陈念春脸上不知不觉的带上绯红的桃色,心跳如雷鼓,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一滞,双双掩饰性的移开视线,不敢对视。
明明胡搅蛮缠黏黏糊糊的赖在谢惜时身上的是陈念春,此时感受到他身上逐渐升温的温度像兔子似的脸红红的跳开的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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