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鸿隐的手生得修长,分明的骨节使整个手看上去十分有力。
线条流畅好看,似水滑过光滑的绸缎,不带一丝褶皱。
贺砚枝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勾起了一丝回忆,不料出神间径直撞上了萧鸿隐的后背。
“有人。”
此时萧鸿隐已经带贺砚枝走出了迷阵,眼下二人正处在矿脉的深处,再往前走一段就能迎面撞上采矿的人们。
贺砚枝四下张望,通道里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若要躲,二人就只得退回到迷阵,而就在萧鸿隐的话音刚落,前方就传来监工的说话声。
“你说主上怎的这般着急?三十车金子,咱不得挖上个半个月!”
“就是,三天的时间哪儿够?虽说这金子有,可咱人手不够啊,若要派人运车,可就没剩多少人了,到时又得咱们动手。”
“要我们动手便罢了,这是这金子能看能摸,就是不能进兜里,真是折磨人!”
“若不然,咱们偷偷……”
“嘿嘿,你是说……”
“……”
两名监工并不可以压低声量,就这般商量着从通道经过,而他们只顾商量着如何偷带些金子回去,丝毫未注意到头顶有两个人正看着他们。
监工一离开,贺砚枝和萧鸿隐翻身落回地面上,相视一眼,随即跑进了矿洞。
果不其然,当他们刻意加重脚步躲进一块宽矮的石头后,外头那群工人丝毫没有反应,所有人脸上都缠着绷带,与在寄岩山时流民们的打扮如出一辙。
他们虽听不见说不出,但人多眼杂,二人总归得防着些。
巨石后的空间狭小,方才躲得急了些,萧鸿隐转身背靠巨石,贺砚枝跨坐其上,俯身利用石头掩盖住整个身子。
“那两个人说三日后运金,这倒不失为一次机会。”贺砚枝整个人趴在萧鸿隐身上,在他耳边说着话。
身子随着某人的呼吸而微微起伏,贺砚枝只觉得身下有什么东西硌得慌,以为是挤到了暗器的柄,随即试着挪了挪身子。
“嘶……别动。”
萧鸿隐倒吸一口凉气,按住贺砚枝乱动的腰,让他好生趴着别动。
贺砚枝见萧鸿隐面色痛苦,心下一慌以为他被暗器误伤到,便急着从他身上下来,但腰身被人死死按住,丝毫动弹不得。
“我……没事,你别动……”
萧鸿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颇有股壮士断腕的模样,贺砚枝担忧地看着他,半晌后,才见萧鸿隐面色稍缓。
贺砚枝小心翼翼地把重心调整至左侧,随后轻轻从人身上滚至一旁。萧鸿隐如释重负,立刻坐起身子支起一条腿,手肘撑着膝盖陷入沉思。
“可有哪里伤着?”贺砚枝上下左右把他瞧了个遍,没见有哪处流血,随即皱眉道:“暗器莫要贴身放,若发生意外怎么办。”
说着他便想替人把暗器都取出,结果被用力捉住了手。
“知道了,先出去吧。”
萧鸿隐偏过头看不清神色,贺砚枝被他拽着手从地上站起,趁众人不注意闪身至通道内。
二人在矿洞内又绕了几圈,小心躲避着巡逻的人,记下矿洞内部的结构地形,大约估算了守卫和兵器等数,随即抓紧时间离开矿洞。
途中他们又遇到放完水回来的监工,躲上通道顶部,又听了一些信息后,二人才顺利出了矿洞,召集其他人回寺。
“阿隐?”
一路上萧鸿隐只牵着贺砚枝不说话,待众人回到禅院后,萧鸿隐把贺砚枝关到了屋里,自己躲在门外吹冷风。
被人一把拽进屋子里时贺砚枝都懵了,随着手上力道一松,背后房门发出“砰”的响声,贺砚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关了起来。
“阿隐?你这又是犯什么病?”
贺砚枝推了推门,奈何门纹丝不动。
门外,萧鸿隐挨着门在地上打坐,不顾身后贺砚枝的声音,保持着这个姿势坐了好久,直到远山外日头渐起,晨曦照在他的脸上,萧鸿隐才从混沌的神思中醒转。
他站起身,活动麻了的双腿,就像无事发生一般打开了门,迎上贺砚枝一宿未睡的倦容。
“砚枝你……没睡?”
萧鸿隐开口有些结巴,他本以为贺砚枝在屋内可以安心歇息,但见贺砚枝这模样,好似在门后站了一宿。
贺砚枝并不想说话,因着一宿未睡,他的眼眶微微发红,就好似哭过一场。
他眼神幽怨地看着萧鸿隐,上前一步把萧鸿隐往外一推,随即把门“砰”地关上。
“……”
这下,是贺砚枝把萧鸿隐关在了门外。
萧鸿隐后悔莫及,上前痛苦地敲门,奈何房门已被人从里头插上,而贺砚枝在做完这些动作后长舒一口气,回床上补觉去了。
第四十五章
柳慈早早起床出门, 路过院子就看见萧鸿隐失魂落魄地立在门前。
“萧大人。”柳慈同他打了声招呼,萧鸿隐转过身来,柳慈被他的倦容惊讶到。
“眼底发青, 面色下沉……萧大人脸色这般差, 可是积欲过度, 强行压制且没能及时修养之状。”
萧鸿隐默默坐到台阶上, 柳慈来到他面前蹲下, 望闻问切起来:“大人感觉如何?若不然在下去抓些方子给大人补补。”
萧鸿隐烦闷得很,摆手回绝让他顾自做事去, 柳慈临走前又嘱咐一句:“积怨伤身, 大人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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