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开的皮肤从断口处生长,肌肉被细小的白丝粘连缝合。新生的皮肤组织仿佛无数只小蜘蛛聚拢,在糊满肩膀的血迹中啃噬出一条歪歪扭扭的伤疤。
布鲁斯惊异地看着我,连手里的动作一时都停下来。
我索性扳过他的肩膀,将手覆在他侧腰的伤口上,大睁眼睛死死瞪住那道伤口。
伤口在以接近蚂蚁爬行的速度缓慢愈合,最终长成一条七歪八扭的毛毛虫,盘踞在布鲁斯的侧腰。
我有些羞愧,“对不起,有点丑,第一次当奶妈有点手生。”
“你在接触魔法。”布鲁斯肯定道。
他转身面向我,“你知道神秘侧有多不稳定吗?我不反对你学习自保的方法,但是像今天这样突然跑进战场实在是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会受伤。”
我后悔给他治疗了,我应该等到他疼得精疲力尽没力气说教再出手。
希望布鲁斯·韦恩先生能记住是我这位新晋法师把受伤且一筹莫展的他从忍者的包围圈中救了出来。
美救英雄不指望你以身相许,只希望能少点暴躁老妈的唠叨。
那张嘴仍在开合不停,哔哔叭叭不断。
一张唇线优美、色泽分红、看起来就很好亲的嘴怎么能说出这样让人耳朵起茧的话?
我决定用物理方法堵住那张嘴。
我啪唧一下用手捂住布鲁斯的嘴。
布鲁斯的瞪视,我隔着面罩白膜都能感觉到。
他拉下我的手,还要说。我干脆扶着他的肩膀凑上去,亲自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我跪坐在床上,问,“还学和尚念经吗?”
他羞愤道,“你不能——”
“我能。”我镇定地说。
布鲁斯试图向我阐明事情的严重性,“这不是随意糊弄就可以跳过的话题!”
“哦。”我面色平静,又亲了上去。
这次时间稍微久一点。
我在床头柜上抽出纸巾,斯文地擦擦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布鲁斯说,语气有一丝丝不妙。
他俯身向前,扣住我的后颈,两百磅那么大一只直接整个压下来。
记仇的男人为什么不讨人喜欢?
因为他们报复心太强,而现代社会倡导和平。
我坐在床头忏悔,我不应该把人领进卡玛泰姬。既然我学会了传送门,应该直接把人一脚踹进韦恩庄园,让阿尔弗雷德教会他成熟的大人不会让别人担心。
处理完全身伤口的布鲁斯站在床边穿他的战甲,我套上拖鞋,“你要去哪里,我开传送门送你。”
布鲁斯很有尊严地拒绝了我的提议,“我可以自己出去。”
“不行,”我无情道,“圣殿不允许闲杂人等闲逛,你不选位置我就默认你要回庄园。”
我们的目光在半空中胶着,布鲁斯正要开口,我房间的门被人敲响。
王的声音打断了我抓住布鲁斯的披风就把他往衣柜里塞的动作,“古一法师要你到偏厅去见她。”
他顿了顿,“你房间里那位先生也一起。”
我抓着披风的动作半途停住,咽了口唾沫。布鲁斯唯一露出来的那个下巴上都写着“无辜”。
我有预感,恋爱脑这顶帽子,我这辈子都在王面前摘不掉了。
在无所不在无所不知的古一法师面前,我和布鲁斯仿佛一对被教导主任捉住在小树林幽会的小情侣。我心虚地低头,左手边的布鲁斯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你没辜负我的期待。”古一法师露出了然于胸的微笑。
我摸摸鼻子,“您果然是故意的。”
“适当使用一些小手段无伤大雅。”
她目露慈悲,有时候我觉得她的眼神里什么也没有,过分空旷,有时候又觉得这位法师的眼里装满了整个世界。
古一法师问我,“你明白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了吗?”
“我明白了。”我说,态度是前所未有的诚恳。
“我不是为了其他人来的,也不是随波逐流寻求刺激。”我正色道,“我是为了掌握自己的人生而来。如果这个世界对我来说过于危险,那我需要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
我没有看身边的人。
“我希望有一天我选择离开一个人是因为我不再爱他,是因为我们的性格导致我们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而不是因为我在他身边很危险。”
布鲁斯调整了一下坐姿。
古一法师赞赏地颔首,“从今天起,你脱离了学徒身份,成为了一名法师。”
她没有忽略一直沉默的布鲁斯,而是仔细交代,“一昧的保护无法带来成长,你要学会相信他人的力量。”
布鲁斯抿唇,“她没有接受专业的训练。”
“你可以教她,”古一法师说,“你不能永远逃避身边的人。而她比你更特殊。”
橙红色的火星勾画成线条,在古一法师掌心凝成一艘小船。
“一艘船在航行的途中会遇见无数岛屿。有时候它们共度风雨,天亮分开。有时候那座岛会变成船只永远的岸,为它建起黑暗里的灯塔。”
火星汇聚成的小船随风漂流,绕过我和布鲁斯身侧,停靠在古一掌心。
“想要船停在岸边,你需要给它一个定点,给它一个锚。”
船只驶到岸边,停靠在平静的港湾里,船锚将它固定在码头,不让风浪将它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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