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宁望向她。
“是。”
【……自然不好,大半夜就被那些狗东西联名的密函吵醒,竟还是为了挑战我的权威……】
赵怀宁面无表情。
【这些酒囊饭袋的废物们,迟早有一天我把他们全都……】
“子忍!”林默慌了一瞬。
这好像跟她想象中,赵怀宁陷入对自己不断怀疑的情况有些出入。
她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那个,母后是否能帮到你什么?”
赵怀宁略显狐疑地看着她。
【她想干政?】
林默一吓:“母后应该——也帮不到你什么!”
林默很快调整过来,煞有介事:“不过你有事一定要跟母后说,母后能帮上忙的绝不推辞。”
其实林默除了自带的读心能力和预知剧情,还真的什么也帮不上。
因为原身父母亲都不是什么官宦富贵之家,原身能入宫当妃子纯属因为长得好看。
原身倒是努力过,前几年试图从娘家挑几个可培养的苗子。
只可惜娘家那边也没有什么能扶持起来的小辈。
这样好的机会就白白浪费了。
而现在再想发展娘家,只怕要被赵怀宁疑心,以为她要干政。
修复关系不易,林默要万分谨慎。
赵怀宁注视林默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
“多谢母后挂念。”
【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林默:……
赵怀宁看了眼天色,站起来朝林默拱手道:“儿臣该回宫了。”
林默也连忙站起来:“好。刚刚起了些雾气,让抬轿子的人当心些,踩石子路时要注意些。”
赵怀宁:“儿臣知道了。”
赵怀逸也学着赵怀宁拱手:“母后,那儿臣也去玩……温习功课了。”
林默憋着笑,刚想说什么,身后先响起了赵怀宁的声音:
“后日来御书房,朕要考考你最近的功课。”
“啊?”赵怀逸震惊地抬起头。
然而赵怀宁已经转身离开了。
赵怀逸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缓过神来,重重地跺脚,气恼道:“母后你看啊!”
“儿臣把伴读借给皇兄讲故事,皇兄就这样对儿臣!”
林默悠悠道:“你皇兄做得对,你是该认真做功课了。”
赵怀逸再次露出震惊神色。
“我、我不理你们了!”
赵怀逸转身就往自己的偏殿跑。
“小王爷!”奶嬷嬷喊了一声,有点着急地望向太后。
直到看见太后的表情,奶嬷嬷才恍然回过神。
太后转了性子,已经不再溺爱小王爷、处处顺应着他来了。
太后要让小王爷按照他的年龄成长起来了,不能让他再向从前那样不知天高地厚、任意妄为。
奶嬷嬷登时正色,朝太后福了福身:“太后娘娘,老奴一定监督小王爷好好温习功课。”
林默带了些笑意:“去吧,哀家相信你是为小王爷好的,定然不会想看着他堕落下去。”
“不过也不用逼得太紧。”
奶嬷嬷心道,太后娘娘果然还是心疼小王爷的,面上连声应着:“老奴省得。”
这一场午膳用了半个时辰,林默觉得有些乏累,由大宫女扶着回到寝宫。
林默坐在贵妃榻上,看了眼桌案上的食谱,轻叹了一声。
看来要重新规划了。
林默摆摆手,让宫女将小桌子撤掉,自己斜躺在贵妃榻上,稍稍歇了一会儿。
大概过了一个半时辰,林默悠悠转醒。
宫女又将桌子搬了上来,林默倚着软垫,看着赵怀宁的食谱。
心里却又不由自主地想到赵怀宁。
这个孩子口是心非,傲娇到了一定的境界。
但林默仔细想了想。
其实,赵怀宁只是怕了。
他小时候曾得到过短暂的温暖,在他刚打算朝着温暖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对方将施舍给他的温暖毫不留情地抽离开来。
他被留在原地,表面毫无波澜,心里一片恍然无措。
他失去爱太久了,久到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尤其这份好意是从他最想得到的人手里传来的,他潜意识想要靠近这份温暖,但理智告诉他不要再犯蠢。
这份温暖,像那个雪夜里,隔着一道门的屋子。
里面充满了欢声笑语,美好到让他以为自己也身在其中,可稍一回神,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可笑。
这份温暖,变得像一种嘲讽,只要他尾巴朝她稍稍靠过去,她就会猛然缩回,毫不留情的走开,留给自己一个讽刺的背影。
赵怀宁的理智告诉他,不要再抱奢望,再抱幻想。
这也是为什么,他虽然心里活动很丰富,但整个人都表现出十分抗拒林默、完全不信任他的样子。
赵怀宁就像一个炸了毛的刺猬,用尖刺对着每一个人,即使想要和别人窝在一起,也要先表现出“我很凶”的样子。
林默想通了这个,也没那么纠结了。
她从来不觉得与一只刺猬相处的办法是“拔掉他的刺”,这是他保护自己的武器,林默希望他能时刻拥有保护自己的感情不受伤害的权利。
林默想做的,只是给他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让他把竖起的尖刺放倒,让他能舒舒服服地躺下来,露出柔软的肚皮,毫无负担、充满安全感地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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