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这里的打扫周期被打乱了,女仆只能趁着赫缔今日不在家,见缝插针拎着吸尘器等物进来打扫。
房间不脏,但有些凌乱,桌上堆着零散的布条,是裁剪下来的余料,女仆不知赫缔是否要用,想了想还是先拿起了除尘掸子。
“我来吧。”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年轻的女仆回头望去,只见Olivia身着跟她一样的女仆裙,带着洁具站在门口:“我更了解他的习惯,我知道怎么分类处理他的东西。”
“可是……”女仆有些迟疑,在这里,她的地位比所有人都低,万一来帮忙的人没做好事,扣的可是她的工资。
“不必害怕,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思念赫先生,所以硬要帮忙的。”Olivia脸上漾动起一个悲伤的微笑,看得让人心碎,“我知道你今天任务繁忙,他们还要你打扫游泳池,你肯定忙不过来吧?”
到底是年轻,一想到游泳馆那巨大的拖把,女仆立刻就蔫了:“那……那好吧,麻烦你咯,我打扫完游泳馆会上来再看看的。”
“嗯,应该的。”Olivia朝她点点头,侧身让开了通道。
女仆一走,Olivia立刻关上门,从储物柜开始做“扫除”。
她将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分类、擦拭、安置到合适的位置,同时寻找着和微雕相关的物件。
对于赫缔床底留下的文字,还有几项她没能译出,那些文字不是她知晓的加密方式。赫缔是不会隐瞒她的,只是当初逃亡时间紧迫,他没有将一系列事件交待清楚,但在逃亡路上,谁又能记得所有关窍?赫缔一定是将线索带在身上了。
而经过她的回忆,逃亡那日,赫缔往衣服里塞了一只放大镜镜筒,她思来想去,线索合该同微雕有关。她回顾自身,忽然有了一个十分合理的怀疑对象——她的项链吊坠。
这是她随身携带的东西,不贵重,绝不会被人怀疑或抢走。
但是当初那枚镜筒随赫缔一起坠入了深渊,肯定已破碎到无法使用了,她需要在赫缔的工作室里另寻一个倍数合适的放大镜,细细研究自己的吊坠。
可惜这两日,她被梁蕴限制不准随意上楼找赫缔,以至于此事迟迟没有进展,今天好容易得到机会,她决不能放过——尤其现在夫夫两个都不在,这大楼也不会有外来人闯入,监控旁边的人肯定要逮着机会好好休息,她此时动手,风险最小。
如她所料,现在的赫缔不会微雕,又怕将东西碰坏,那些镜筒之类的设备全都小心地放入了抽屉,把抽屉占得满满当当,那些布料针线,自然而然就只能全放在外头了。
小心翼翼将几个不同倍数的镜片镜筒藏在女仆裙下,她起身正式打扫,凭借着多年的专业素养,很快就将此地打扫得焕然一新,连布条子都按颜色用大头针钉了起来,远远望去像虹色的流苏,倒是赏心悦目了。
然后她清洗双手,带着洁具又上了楼,直奔画室而去。
半小时之后,她如往常一样,在人带领下回到了住所。
赫圆已经被机构的人抱去照顾了,现在她身边没有孩子,只有一个简单的屋子。
她打开灯,孤孤单单地走到桌前,解下自己的坠子,疲惫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怀念,同时竖起耳朵静听门外的声音。
大约都跟随梁蕴去顾赫缔了,今天这一层静悄悄的,她安心了,在桌下捏出了一撮荧光粉,细细撒到自己的项链吊坠上,然后呵气如兰地吹走了吊坠上的余粉。
做完这一切,她将桌子和地板擦净,迅速洗干净抹布,捏着项链关灯上床。
在被窝里,吊坠倏然明亮。她小心翼翼地将镜筒一个个对准吊坠,终于找到最合适的那一个,借着那微光辨认出了吊坠上的字迹。
“奥莉薇娅。在刻这一枚吊坠前,我早已下了数万回决心。
我曾经觉得,能每天看到你,就已经很快乐了。
毕竟,傀儡的世界,是一望无边的无聊,和永远的铁栏。
只有你来了,世界才开始丰富多彩,才有了昼夜和冷暖。
才让我感受到,信息素原来也可以不那么恼人。
你笑的时候,厚厚的墙壁似乎都能洞进天光,花园上空盘旋的风也不那么刺骨。
虽然我期盼岁月静好,可你是天使,牢笼不该是你和孩子的归宿。
这黑暗,何处是尽头?
我不忍心这样亏欠你,去做自私的丈夫,懦弱的父亲。
希望有一天,你看到这些话时,我们已经站在阳光下,像任何一对幸福的夫妇那样,推着孩子在公园散步玩耍。
我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如果没有,那我的灵魂也会为你们祈祷……”
后面还有几行字,Olivia已看不下去,因为视线已被泪水模糊。
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淌下,可是很快就淌尽了。
一年过去,她心底的眼泪早已化成了更深刻的背负,她知道自己早已见不到他的灵魂,这个坠子所承载的,仅仅是深爱之人的余温。
眼下,更重要的反而是拿到赫缔那条项链,如果消息不在她的坠子上,必然就在赫缔的坠子上,如果明日赫缔还没有回来,她便要想方法通知商睿把东西拿来了。
***
赫缔感觉自己大约回答了近百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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