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天为什么要和那个姓林的老男人离开,你不是说他对你有所图么,你不怕他对你下手?
声音轻缓,没有任何思绪。
可是周有余还是听得心惊肉跳,他烦躁地推开许逊,将床单掀开,抬手撑住床沿站起来。
你想问什么,问我是不是饥不择食和他做了你和我正在做的事?你是谁,又凭什么来质问我呢?
好像他们两个真有点什么似的。
但什么都没有,他们就是滚了两回的陌生人罢了。
许逊猝不及防被推开,手往身后撑着才没跌倒,周有余丢开的床单遮住了他的脑袋,也遮住了他的视线。
床单后许逊的面色看不清楚。
足足凝滞了数息,许逊才抬手扯开床单。
他抬头看过去,迎着居高临下看过来的青年,心平气和地陈述道:不是质问,我是担心你。担心你又在那个人那里吃亏。
吃什么亏,有谁能让我吃亏?
周有余闻言更愤怒了,许逊无意中点破的真相让他难堪又恐惧,他想逃离,但是又不能露怯,下意识抬手想从衣兜里取烟。
但是衣服被丢在床下,已经分不清楚哪一件是自己的,哪一件是许逊的。
周有余皱着浓黑的利眉,弯下腰,在团成一团的被子、枕头和许逊的衣服中间找自己的衣服,想取出烟盒。
背后的许逊眼神没有收回,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片刻后,才听许逊淡淡道:流出来了。
周有余一僵,而后随手抬手一抹,宛如情场老手道:不是你做的好事么?怎么,这也想让我尝尝?
青年带着火气,声音嘶哑低沉,每个字都喷溅出一大片火星子。
他可以yao腰主动,却不许许逊主动亲他戏弄他,尤其许逊还那么温吞又怜爱的吻他,仿佛和他有什么苟且似的质问他,这让周有余气恼不已。
许逊凭什么来这么对他呢?
明明把他压制住的时候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一气呵成毫不迟疑,动作熟练,上一次那般的生涩分明是装出来的,是故意让自己感觉到痛楚罢了。
现在又装什么好人!
就在这时,一只手掐住了周有余的腰。
温热的气息拂过因为弯腰而凹陷下去,浅浅的晕成陷阱模样的腰窝。
让你尝我的血是不对,那我现在自己尝尝,这样你能原谅我上一次把你弄伤,还丢下你的错误了么?
许逊又恢复成那个好脾气的样子,语带诱哄道。
宽容又陌生,让周有余头皮发麻,浑身战栗。
温热的气息拂过
在许逊面前,也在周有余腰上那个浅浅的陷阱钱,大狗低下头,黑色的发梢在酒店的灯光中荡漾成纯黑的波涛,盛入那片凹陷。
滚啊
周有余本就酸软的腰,此时差不多要变成一断要被掐断的面条了,他咬紧牙关,本是想斥责的,但溢出来的,只是一个绵软无力,仿若屈服的字眼。
周有余是魔物,魔气凝聚出的魔物,在人间的生命终止后,他便成了一团云雾,一团假装成活物的云雾。虽然有实体,但实体和天上的云,窗户上镶嵌的玻璃,亦或是一块石头也是没有太大区别的。
到了这会儿,他分明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块流心年糕,被火山的岩浆炙烤的松软,又被许逊将年糕芯一口一口舔舐,吞掉。
似乎被吞掉的是他整个人。
他又仿佛变成了一汪水,在热源的蒸腾下真的变成了云,变成了雾,在风中摇曳,溃散,凌乱。
偏偏带着他席卷呼啸的狂风还在喋喋不休:你和那个林江城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他是下面的,就算真有什么,也是我up他!才不会向你这样
所以你真的和他
没有!我嫌他脏。你要是继续这样,我就去找他除非你让我也来一次
别扯开话题,你是不是喜欢过他,还被他伤害过?
成熟的玉米棒子居然又想蘸着被烘烤流淌的芝士心,重新压榨松软的年糕了。
正混沌的周有余猛地清醒,抬脚就踹:喜欢你麻痹!伤害你玛啊啊啊!大沙比!麻溜地给老子滚远!
许逊正蠢蠢欲动时被偷袭,一下就被踹飞了,他捂着胸口跌倒在门口,看着周有余青着脸穿好衣服,还对着自己抬手竖中指。
嚣张又粗俗,活似最顽劣的小混混。
给你两分颜色就准备开染坊了是吧,还想套话,你的破事我都没计较呢,你跟我计较你玛呐,就算我和姓林的有什么,你管得着么?
周有余愤恨道,许逊可真是狗拿耗子瞎操心,真把自己当成一瓣蒜了。
许逊揉着胸口站起来,捡起衣服耷拉着眉眼开始穿衣服:你想计较我的破事也没关系,反正路星河早死了,我也不是那个许逊,你再怎么计较都没关系的。
啧。周有余似笑非笑,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许逊,死了?你以为那是谁,能那么容易死?
路星河夺走了谌龙山和雪凤山的灵脉,怕是早就成了比魔王也差不了几分的魔物了,现在山神正在找路星河的真身,真找出对方,许逊这个被驯服的狗子恐怕立刻就会留着哈喇子去找他的主子。
许逊没回答,他垂着脑袋穿好衣服,又捡起周有余的衣服,温吞道:我给你穿?
周有余见以牙还牙抬出路星河也没刺痛许逊,又开始不满意起来,他大咧咧地坐在床沿上,抬起脚,用没见过太阳,修长又白皙的脚丫子踩许逊的qi下三寸,一下比一下重。
啧,问你话呢,等你的主子来了,你是不是会甩着尾巴立刻跑回去?
许逊低着头,唇角短促地勾了一下,这才抬手捉住青年的脚踝,抬起来放在唇边一吻:你是我的主子,这总行了吧?你这根喷香的肉骨头吊在面前,我还能跑哪里去?
艹,你恶不恶心!
周有余察觉脚趾上的温度,顿时炸毛了,他想抽回脚,但是脚踝被紧紧握住,那人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的盯着周有余,一寸一寸的逡巡着眼前的青年,当真像是一只禽兽在揣摩叼回窝的猎物该从哪里下嘴,再好好吃干抹净。
指尖轻慢地挠着细嫩的脚心,眼看得周有余神色从纯粹的戏弄变成了混合厌恶的愤怒,还有不明显的慌乱羞涩,许逊这才松开手。
眼眸微抬,带着陌生的诱惑:恶心?
周有余面红耳赤:恶心死了,老子艹你个天字第一号沙比!
第104章 相逢未晚4
周有余收回脚,面带嫌恶走向浴室,就听身后许逊轻声道:不逗你了,以后你也别老是来跟我找茬,不过么,若是你觉得孤单,想做些什么度过漫漫长夜,我自然会奉陪。
周有余啪的一声打开浴室门,气势汹汹道:你可别自作多情,谁想和你度过漫漫长夜!我有的是人陪我,想约我的人只多不少,还都是娇媚可爱又主动的小0,你这只有主的狗东西还是滚远点吧!
好吧,那我先走了。
许逊摇摇头,这一次他提前把周有余制住,还换了个省心的姿势,对方可算没再把他挠流血。
看着手腕上还在渗血的牙印,许逊伸出舌尖将血迹舔掉,看着关紧的浴室门,露出一个不符合老好人脾性的笑:总归是,来日方长。
许逊离开酒店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辆陌生的车停在楼下。
他没在意,哼着歌儿从车边走过,走着走着,却感觉一种如针刺般的寒意环绕着周身。
许逊打个冷战,狐疑地往后看了一眼,以为自己的倒霉属性又发作了,吸引了什么怪东西盯上了自己。
左右都没有可疑的生物,而后那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也突然消失了。
奇怪了,不会是周有余在浴室里扎小人诅咒我吧?这次他没受伤,大家都很愉快,他应该不会真的记恨我吧?
许逊摸摸脑袋,不明所以。
在许逊的背后,车中的中老年男人收回阴鹜的视线。
林江城眼下青黑,他重重摩挲着手指上的青色扳指,声音平滑柔媚,透着股子潮湿的味道:他就是那个男学生的男性情人?
坐在林江城身边的助理赶忙递上资料。
是,他是一个小机关的职员,在上一次我查到他和周有余先生开房后,就详细查看了他们两人的资料。周有余是个穷学生,但是之前似乎被席氏集团的高层包养过,套房就是席氏高层留给对方的,可惜侦探没查到当初包养周有余的是什么人。
每次他们想查清楚席氏高层就会遇到一些问题,比如违章停车被罚款,自己公司税务出问题需要加班等等。
查探包养周有余的席氏高层没有一点进度,助理知道是那些人不想被查到,对方棋高一着,助理派出的侦探只能不了了之。
林江城把助理递过来的资料摔到一边,他最近被噩梦缠身,头疼欲裂,根本不想看任何资料,便闭着眼睛皱眉道:刚才走过去的男人到底是谁?我没空看,你自己说清楚。
助理赶紧道:他是一个小机关的职员。我查到那个机关的部分账目流水,发现都是数目不小的转账,几十万到数百万不等。那个机关具体是做什么的,却根本查不出来,我怀疑那是一个新型传销组织。
新型传销组织?林江城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回复。
他看上的男学生的情人,是传销组织的?这可就有趣了。
林江城终于漏出了一个笑,但嘴角刚一抽动,他的心脏就开始剧痛,连带的浑身都开始发痛,活似整个人被从高处丢下,又被车辆一遍遍碾压,骨头血肉都成了泥般的痛楚。
但很快疼痛就消失无踪,林江城差点当场疼失禁,即使没失禁浑身也已被冷汗湿透,他狼狈地咬紧牙关,惊魂甫定。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咬牙道:周有余!
这种痛觉每小时发作一次,是在又一次被噩梦惊醒后出现的。
结果去医院化验却没有异常,医生只让林江城好好休息,说这是他没有休息好带来的心悸症状。
可是每次一闭住眼睛就会做噩梦,一次次被惊醒,林江城吃了安眠药后噩梦更恐怖,数次他都被噩梦吓失禁醒来,林江城哪里敢再闭眼,只能忍耐痛楚,想解决掉自己的噩梦。
以往消除噩梦的方式都是找个替代品,让替代品假装商之邵握着他的手一遍遍的说情话,他才能睡着。
在商祺惹得他厌烦后被丢开后,无人能安慰他,林江城就看上了周有余。
但周有余不是商祺,不会主动来求包养,林江城便想着用一些手段。
比如制造些周有余这个贫穷的男学生解决不了的麻烦,让他只能依靠自己,主动成为自己的玩物。
得知周有余和席氏高层不清不楚,而周有余的情人还是传销组织的一员后,完整的计划逐渐浮上心头。
林江城已经痛到等不及了,他立刻要得到这个容貌和商之邵几乎百分之九十相似的替代品!
只有得到新的替代品周有余,将自己的痛楚转移出去,他才不会被噩梦困扰,才会解决掉心痛的毛病。
眼看的老板面色扭曲恐怖,助理擦了一把冷汗,语速加快。
那个许逊之前根本赚不到一分钱,很是落魄,不久前才加入了传销组织,不过这个传销组织有点门道,竟然将许逊送到了倪天美的剧组当助理。许逊和周有余就是在剧组认识的,他们两个现在都是倪天美的生活助理。
倪天美又是那个该死的剧组,他们都该死!
林江城捂住心口,怒道。
这些日子他似乎格外不顺心,只不过是想借投资捧个小情人,让刘明那个烂好人导演拍一部他喜欢的剧,哪知道才挖好坑,刘明就不乐意了,还宁可不要大比投资也要惹林江城不高兴。
然而林江城哪里是真的想给刘明投资,他就是想逗小情人开心,顺便以小情人薪酬和电影票房为理由,将海外倒卖文物的资金洗干净,流入自己的账目。
在林江城的计划中,刘明和倪天美以及孔墨都只不过是个筏子,是他为了成功汇入海外不明资金找的筏子。
但是刘明竟然一点不开窍,就这么拒绝了自己!
林江城这些日子大怒,便活动一下,让人从审核到资金给刘明设关卡。
他可是林家人,是文艺圈子的掌舵人之一,从祖上就有底蕴,何况自己母亲在海外也有些势力,这些年收购流失的文物倒卖出去的同时,也没少投资华国的文娱产业。
国内很多所谓的大佬都收到过自家资助,很多人的作品还是借林母之手被宣传成名作,有幸能参加各个国际展览会的。如此一圈一圈串联出来,这个圈子谁都要卖林家人一分薄面。
现在老太太在日不落养老,时不时举办一些只邀请名流巨星参加的宴会,品鉴一下画作。
林母珍藏的华国名作是真不少,而很多名作当年没花林母多少钱,现在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古董,林母每次展览不光能收获名声,还能借代言和慈善活动赚得盆满钵满。
林家的影响力一直不减,国内林江城自然也是隐形的文化圈巨佬,他实在难以想象刘明明知道自己的地位,还敢这么做,刘明等人怕是不想在娱乐圈立足了!
林江城怒极,联系了一堆交好的圈内人发难,刘明的剧组很快要接受审核,两天一审核,三天一调整,就算成片拍出来,刘明的片子也要因为新一轮的审核问题被压箱底,林江城总有人脉能让惹怒他的人的作品压箱底压到死也无法上映。
就算审核揪不出问题,只双男主剧情,找个借口让人举报一波,说什么上映影响不好,是教唆青少年改变性向影响社会风气等等,就足够刘明有苦难言了。
想把权谋戏改成男男恋爱,自少年时就极为热爱多人运动的林江城哪里不熟悉这个套路!
他跟随亲母在国外就玩得格外开,甚至一度是母亲身边的交际花,和母亲的所有有钱情人们都有一腿,那些年可是借助自己混血貌美青少年的身份换取了不少资源。
因为少年时玩得太过,林江城的身子骨这才越发不好,到了国内他不得不收心养性,身边的情人不多但精,都是和曾经年少时的白月光模样气质有些相似的。
至于为何商之邵成了他的白月光,成了他口中的伴侣挚爱,原因也很离谱。
倒不是他想弄个深情人设什么的,而是他真的很怀念商之邵。
很多年前,在被一个情人又一个情人利用抛弃后,林江城才恍然,他挚爱的人只有一个商之邵。
当然,少年时的林江城可不会想到,他当时看不上的粗野青年,被他害死成为他成长的养分的青年,最后才是他最放不下的一个。
历尽千帆,逢场作戏也好,林江城自己本身就爱这个调调也罢,他逐渐看清,没有人是真心爱他的。
他的父亲是曾疼爱过他,但是他的疼爱很有限,当年即使知道他不喜欢商家母子,无论林江城如何撒泼哭闹,林父还是选择再婚。等林江城有钱后,林父又可劲儿的吸血造作本质上,林家人的自私是一样的。
林江城的母亲也不爱他,在林家遇到危机的时候,他的母亲带着所有的财产逃到了国外,一点没想起儿子。等到需要儿子作为打开华国商场的借口时,她才有回到了儿子身边。
而后她就任由自己的情人们和儿子厮混,以此为把柄换取各种资源,还主动把儿子引荐给喜欢混血少年的那些人,有男有女,无一不是有特殊癖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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