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道之而摇头可惜。
    而现在，人人摇头叹息的封家二少爷。
    正大摇大摆地翘着二郎腿，吃着自家大哥亲自切的水果，跟个大爷似地看着手里的智脑摇头晃脑。
    智脑的功能跟古地球的手机差不多，不过更加严密精准先进，一个人只有一个，里面录入了个人的身份信息和各种管理权限。
    比如儿童就只能看儿童能看的东西，只有十六岁成人以后才能获得更多的权限。
    军方和研究院以及其他部门的高层拥有普通人所不能查看到的内网权限，内网拥有更加细密的资料和各种信息。
    在星际时代，人人都拥有智脑，而人们大部分人都会关注一个叫
    「天眼」的论坛，这东西类似于古地球的微博，是智脑上最热闹的地方。
    封寒正在天眼上吃瓜。
    吃得精精有味的。
    封如华坐在他旁边，正在整理属下发来的资料。见自家弟弟摇头晃脑，时不时噗嗤一声笑出来，有些好奇地开口：在看什么？这么开心？
    在看你和M帝国大皇子的cp文。
    你上次不是和那个谁打了一架嘛，网友们从你们打架的视频里发现了隐藏在真刀实枪下的「浓浓情意」。
    你打他一拳，那是痛恨他不懂你的心。
    他给你一枪，是气你不愿意当着全人类的面承认你们俩恩恩爱爱的关系。
    什么恩什么爱？
    你们当着众人的面打架，背着众人也在打，不过战场在床上。
    哈哈哈如果不是因为你正坐在我旁边办公，我都以为你现在在和皇子殿下在海边约会呢！
    窗外的阳光肆意地透过透明的落地窗洒了进来，层层叠叠树影在明暗交织的地方染上了母星特有的绿意，清晰的风透过缝隙吹过了少年的发丝，那张精致的脸上却扬着大大咧咧的笑容，比耀眼的阳光更为夺目。
    虽然知道自家弟弟正在编排自己，封如华却一点都生不起气来。
    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自己的目光柔和得不可思议。
    这是9527下楼后看到的场景。
    他的目光很是平静冷淡，站在楼梯上，在光线暂时没有照到的地方，静静地看着笑得张扬的少年。
    滂沱的大雨，震耳欲聋的雨声，在血腥与死亡的黑暗里，黄色灯光下的少年，穿着稍显厚重的雨衣，满脸错愕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这是他的记忆芯片里除了编号唯一残存下来的东西。
    你醒了？来我这吧。
    离开黑暗，走向我，走向有光在的地方。
    神色冷淡的青年定定地看着他，缓缓走了下来。
    耀眼的光顺着他的鞋，缓缓向上蔓延。修长的腿，白皙的指尖，胸膛，脖颈，下颚。
    当光照射进那双冷淡，却显得过于剔透的琥珀色眸子里时，封寒不由得笑了笑。
    是你救了我。
    我只是把你拖出了那个巷子而已，那一大堆敌人是你自己杀掉的。
    你的记忆芯片受损严重，我已经尽力修复了。
    你现在还记得什么？
    9527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阳光下的少年。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你。
    你说啥？
    我只记得你。
    第四章 名字
    只记得我，意思是赖定我了呗？
    没想到这年头连人工智能都会碰瓷儿了。
    哥，他想讹我。
    封如华抬眸瞥了眼9527，眸子的闪过一抹深思和凝重。
    今晚睡哥哥房间里，我就帮你赶走他。
    咦惹。
    你叫什么名字？
    9527琥珀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少年。
    大片大片的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影照射进来，敞亮干净的客厅反射着光线，窗外的风透过缝隙吹了进来，带着森林特有的清新味道。
    光在少年身上渲染了一层薄薄的光晕，看起来格外清澈爽朗。
    x_zy9527，战斗型机器人。
    在星际时代，人类发明了各种类型的机械，家政，教师，爱人等数不胜数。
    战斗型的机械人一般用于军方，人们在编号的时候会给予一定的分类，像x开头的机械人，就意味着战斗能力比较弱，在战场上是最先淘汰的那一批。
    比较优秀的机械都是以b或者a开头的，而最强劲的机械人是由s字母开头的，用于战斗中保命的最后手段，是绝不外漏的国家机密。
    整个联邦，也就只有寥寥三台以s为开头战斗型机械人。
    9527芯片里并没有准确的数字，这是他根据扫描自己身体情况而计算出来的结果。
    「x」这个字母显得有些过于劣质普通，这让9527少有地觉得有些「窘迫」。
    这种情绪应该是「窘迫」吧？
    9527淡淡地看着少年，系统内部却有些卡壳，他自己也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留下自己。
    9527是编号，不是名字。
    清脆的少年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响起。
    9527蓦然抬头，惊愕地看着对方。
    少年在光影中站定，仰着头，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仿佛说出如此骇人听闻的话不是他一样。
    在星际时代，由于过于充足的资源和机械文明的高度发达，人工智能成了最不值钱、地位最低的「东西」。
    连一片刚抽出嫩芽的树叶都比它们更为「高贵」。
    就算它们付出得再多，人类在利用完它们的价值后，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它们丢弃在无人问津的灰色星球，再去用很低的价格去购买新的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刚兴起的时候，人类确实很宝贵它们，会给他们取名字，做朋友，当宝物一样供着。
    可是到了后来，越来越普遍的机械生产，甚至于人工智能数量存在的都高于人类，它们就成了几乎所有人类都不怎么在乎的东西。
    甚至有不少人呼吁抵制人工智能，回到古地球事事亲力亲为的时代。
    唯一能区分人工智能的，是人类为了方便而替他们编码的编号。
    有9527，就有9528，9529。
    没了9527，还能购买9528。
    所以当处于顶端人类的少年说出这么一句话后，带给9527的震撼不可谓不大。
    【9527是编号，不是名字。】
    你怎么又在说这些？
    不要把人工智能和人类混为一谈。它们就该是被人类随意支配的玩意儿。
    永远不可能凌驾于人类之上。
    封如华说这话完全没有想过避开在场的人工智能，而唯一的机械人也是神色淡淡，似乎觉得这样的言论才是理所当然的。
    唯有少年。
    翻了个白眼，满脸嫌弃。抬起右手，朝人工智能道：别听他的，你很厉害。
    既然没有名字，那我就脸皮厚一点给你取吧。
    封戟，怎么样？
    第五章 归属
    你把头低下来一点，我够不到。
    因为之前一直昏迷的关系，封寒只是十分粗略地检查了一下9527的身体，趁着现在对方苏醒过来，就摩拳擦掌地想要仔细地检查一下。
    房间里摆满了各种精密的仪器，为了维护一些过于精密的仪器，房间里没有开灯，显得有些昏暗。
    只有一面墙的顶端开了一个小小的气窗，外面的自然光洒了进来，留下了一层虚无的光幕。
    9527站在光幕的正中央，垂着眸子淡淡地看着眼前仰着头的少年，模样有些清冷寡淡。
    封寒戴着一个单边的镜片，镜片上正快速地闪过冰蓝色的数据，似乎在快速计算着什么。
    他精致白皙的双手戴上了白色的手套，手里拿着一个长条形状的扫描仪。
    窗外的光淡薄地蒙上少年的侧颜，长长的睫毛微垂，又密又长，在光与暗的交织处显露着些许令人目眩的惊艳与神秘。
    我的指令不允许我低头。
    嘛玩意儿？？
    封寒歪歪头，有些不可置信。
    我可以坐下来，这样你就能检查我的头部了。或者躺在实验台上。
    你坐着我就得弯腰低头，时间久了脖子很酸的。而且你躺着我怎么检查后脑勺？
    挑三拣四。
    还有点娇气。
    9527的数据库很快就滑出了这两个词，但是他明智地没有说出来。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9527稍微思索了一下，微微俯身，黑色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往前滑了滑，遮住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封寒静静地站着，看对方想做什么。
    就感觉对方的双手环绕过他，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后腰上，停顿了一两秒，又继续往下滑去。
    尾椎骨，臀部，大腿深处。
    那里的肌肤实在太过敏感，能够很轻易地描摹出机械人那双显得修长又漂亮的手指的形状。就算隔着柔软的布料，也显得过于亲密。
    封寒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那双手继续往下滑，顺着自己的大腿缓缓移动。与此同时微微用力，向两边拉开，又向上提了提。
    身体瞬间失去重心，这让封寒不得不抬起双手搂住对方的脖颈。
    那双大手停在了膝盖稍上一点的地方，为了保持平衡手指还大大地张开，几乎裹住了整个大腿。
    这一切动作显得过于自然流畅，等封寒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张开双腿，整个人跨在9527的腰间，全身上下就靠着那双大手支撑受力着。
    而9527一脸淡定地抬眼看着自己，身体站得笔直，完全忽略身上人的重量。
    啊！！你干嘛？！
    星际时代的人工智能在很大的程度上模仿了人类的身体，各个国家之间以仿真度来宣誓自己科技含量的高超。
    以至于就算是一个机械人，也拥有人类那般的柔软肌肤和温热的触感。
    而此时，对方的温度正顺着大腿根部源源不断地传来。
    9527仰头，淡淡地注视着少年的面颊和那双在微光下显得水光透澈的瞳眸，向来稳定的数据库微不可查地紊乱了一秒。
    这样你就不用弯腰低头了。
    封寒几乎被气笑了，但是看着对方那平静得有些无辜的表情，这口气不上不下的，愣是没发出来。
    算了，反正累的不是我。
    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垂下眸子认真地检查起来。
    封家的小少爷没有上学，自几年前被抓了后，家人也不允许他擅自离开母星。久而久之就养成了深宅的性子。
    别人宅是为了刷剧打游戏看八卦，而封小少爷宅是为了研究各种各样的机械和人工智能。
    有自己设计的小玩意儿，也有从外面捡来的各种各样别人不要的有些许毛病瑕疵的机械，封寒会尝试修复，也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添加一些新的元件上去。
    封家家大业大，专门给他修了一个实验室，还有大量的专业设备，一些过于精密的仪器连官方的研究院里都没有。
    这个对于普通人而言十分枯燥且乏味的东西，对于封寒来说却是比游戏更令人着迷沉沦，他的房间里摆了两个大大的书架，上面全是这方面的专业书籍。
    当一个人着手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时，很容易便会陷进去。
    封寒就这么跨在别人的腰上，神色专注而认真，连自己走路都不用，需要什么东西9527就会依言走过去帮忙拿，实在是大大的方便。
    一时间两人的氛围和谐而美好。
    只是谁也没注意到这个姿势任谁进来看都会觉得过分暧昧。
    封寒仔仔细细地研究了几个小时，9527就专注地看了他几个小时。
    眼睛，睫毛，鼻子，唇瓣，呼吸。
    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对机械的检查从来都是不易的，更何况是这种精密至极的人形机械。
    虽然9527说自己只是个劣质的战斗型机械人，但是这过于高端的材料和精密的元件安排让封寒心里起了淡淡的疑惑。
    等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暗时，封寒才不得不回过神来，这才惊觉自己挺了半天的腰还是不可避免地酸涩下来。
    他立马松懈下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整个人跟没骨头似地垮了下来，双手耷拉在两侧，又把自己的下巴放在对方的肩窝，懒懒地哼哼着。
    这种亲昵又带着信任的姿态让9527有些开心。
    清浅的呼吸在自己耳朵和肩窝处细细地轻拂着，对方的柔和的温度，浅浅的味道，包括羽毛一样的重量，全都包裹在自己周围。
    就好像，这个小小的人类少年完全属于自己。
    第六章 销毁
    你的痛感怎么被调成了十级？这对战斗型机械人来说可不怎么友好。
    一般战斗型机械人的痛感都被压低到一级甚至零级，而十级的痛感就相当于百分百人类的痛感，这在战场上十分不利。
    我不清楚。
    制造你的人真是有够业余的。需要我帮你调低么？
    少年大腿上那柔软温热的触感显得十分鲜明，还有他轻拂自己耳廓的发丝，喷洒在肩窝的呼吸，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细致而柔和。
    不必。
    为什么啊？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技术？
    没有。我想拥抱最真实的你。
    封寒呆了呆。
    9527也不再开口说话了。
    在一片寂静中，忽听得门口传来滴的一声。
    我说小寒啊，再不出来就没饭
    来人有着传统欧美人的俊美长相，金色的头发长而卷，大约垂在了耳垂处。
    碧色的眸子深邃而迷人，拥有传统F国人一般的浪漫和标准的腔调。
    身形相对较大，身上穿着懒散而不成调的浅色睡衣，露出结实宽厚的胸膛。
    那向来懒散的模样在看清屋子里的情形后蓦然一愣。
    姿势暧昧的两人同时转过头来看向他，脸上都端着一幅无辜的模样。
    弗雷德，我今天想吃面条。
    说了几次了，我不是家政机械人。我是万千少女的情人，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很乐意在床上服侍你。
    小爷成年礼办了吗，你就开始叨叨叨了。再说了，谁知道你被多少人碰过，我洁癖可严重了。
    少年走出房间后，房间的门又滴地一声关上了，完全隔绝了外面的光线。
    房间一下子暗了下来，但是对于房间里的两个机械人来说都不怎么碍事。
    因为服侍过很多人，所以你就嫌弃我了么？
    我想，封寒并没有这个意思。作为人工智能，你对自己的持有者抱有不满，已经足以被拉去销毁了。
    销毁？如果不是小寒把我捡回来，我早就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成了一堆废铁了。
    除了他，谁又有销毁我的资格呢？
    优雅浪漫的华丽腔调染上了一丝彻骨的阴冷，向来带着阳光笑意的唇角压了下来，冷冷地盯着站得笔直的9527：你刚才抱他了？
    9527看着眼前显得有些怪异的机械人，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虽然空气里没有精液的味道，但是你的行为已经足以触怒这里所有的人工智能了。
    请小心，过于接近他的话
    你会被嫉妒者撕碎的。
    你们怎么还不出来，把我的仪器磕着碰着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扯掉你们的主板！
    少年清脆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来啦来啦！！谁敢碰你的宝贝仪器啊
    第七章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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