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搬出来住怎么就离群索居了?
我用词不当,总之不想搬。微微停顿,想起什么,格外镇重补充,不管在哪,我之前说的一周一次还算数,可以了吧。
时间静止,商俞又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合眼翻身。
第72章
次日在老宅的张枝真的在袁楣的帮助下,在堆放杂物的库房找到了积灰的铁月饼盒子,里面真的有张南舟老饭店签字的回单,以前那家老饭店的单子还都是手写每道菜品与单价,右下角一个费用总额,客户签字确认无误再付钱,会收到第二联做回单。
有了这张回单,她也许能证明当年组织这场饭局行贿、从而挪用公司公款的另有其人,至于监控拍到的她父亲,那只是阴差阳错被叫到这场饭局的甲乙丙丁之一。
只是落款处商跃赫然两个大字如同一道雷。
把张枝劈得动弹不得。
小枝留下来吃个午饭吧?袁楣说。
张枝神思回笼,不用不用。
孟朝茉那边的展览开展顺利,跨度两周,她那款家具确实是理解订单量最高的,眼看加入家具协会势在必得,差临门一脚却杀出个程咬金。
老九将一家名叫雪春家居的资料送进她办公室,这家就是展期最后一日销量陡然直升的公司。
她本来想看看对方的销售数据是否有造假成分,没成想是她小人之心了。对方签订的经销商虽说绝大部分是关联公司做的贡献,但这个操作是协会默许的,数据经得起推敲。
商俞来她公司蹭午饭。
熟络到全然忘记两人昨晚的拌嘴。
他每回把餐盒揭开附在盖上的水珠落到桌面上时,都避免不了皱眉,可掀眼瞧孟朝茉一副头疼不已摊在椅子上的蔫茄样,顿时又乐了。
再看那数据也开不出花儿。他说。
孟朝茉捂脸,我的副会长,可怎么办喏,愁死我了。
商俞吃到口味道好极的鲜豆腐,非得夹到她嘴边让她尝尝,你们公司厨子去进修了吧,尝一口,好吃。
孟朝茉尝了觉得与往日并无差别,是你味觉被我这的粗茶淡饭养糙了。
她在想怎么把落后的数据扳回来。副会长的位置对她来说重要至极,对品牌塑造有很大作用,所以她得抓紧时间多谈合作。前段时间她为打造一条稳定的产业链,还在挑下游客户的实力,一些芝麻大点的订单索性就没签,现在想想还是得签,塞牙缝的肉也是肉。
这么一决定,连饭也不吃就要让老九帮她约那些客户详谈。
是商俞把她拦下。
轻摁她双肩坐回位子。
不好好吃饭会得胃病。还搬出反面教材,像我一样,有时候夜里难受死了,求你帮我捂捂也不肯。
那是你装的我才不肯。孟朝茉反驳。
商俞当然不承认,只说:把菜吃了。
孟朝茉觉得现在已经彻底颠倒过来,她以前是为了让商俞出去喝酒前多吃点正餐垫垫肚子而费尽心思的人,变着花样做好吃的,那阵儿连带黄汾也有口福胖了不少。只可惜那位大爷并不领情,撂筷子走人是常态。
眼下是商俞盛着饭与菜的勺子在她嘴边试探,轻挑的眉头示意她张嘴。
孟朝茉见他这样,有一瞬间与过去的自己共情了。
乖乖张嘴。
在商俞投喂下,她很快有了饱腹感。
商俞收拾桌上饭盒已经越来越纯熟,孟朝茉看在眼里打趣道:你要是当爸爸,在喂饭这事上估计挺称职的。
商俞的手一僵,没做回应。
只是收拾完拿湿纸巾擦净临走才说:我有个失败的童年,不知道怎么当个好爸爸,所以很抗拒这个身份,干脆还是不当了。
孟朝茉也是随口玩笑,没想到把他心底话给勾出来,听完后愣住小会儿,才将他这句话与其现实遭遇前后贯连。
在去见客户的路上也在琢磨他所说的,以失败论童年,估计他也挺厌弃童年的自己的,万事不由己,被长辈操控和规划一切。深知自己身上的担子。被约束再结束,所以婚后对她暴露出一些恶劣小性子也不是不能理解。
以后就帮他揉肚子吧,哪怕是装的。
孟朝茉谈下两笔小订单,和对方约定到展馆现场签合同。虽然对于她落后的数据来说是杯水车薪,但总之她尽力过,要实在落败也甘心。
可抵达展馆后,才发现销售部的员工正忙得热火朝天,部门总经理见她到来更是一脸喜色和她汇报现状:
小孟总,我们销量在15:00超过雪春家居了,现在是整个展馆销量第一的,而且线上线下的数据都还在上涨。
什么情况?孟朝茉今天真是起起落落起起起。
下午一点半左右,远商旗下的酒店在线上定了我们的落地灯。之后就越来越多各地客户通过线上云展览下单。
由于展览期间数据公开,下单客户都可浏览到,而远商旗下酒店遍布各地,品牌效应大,后续便许多跟风下单的,大多还是线上。
孟朝茉以远超第二名的销量如期当选副会长。
入会欢迎仪式定在下周。
而她此次首要感谢的人自然是商俞,虽然一开始商俞提议给她冲销量被她以不做自家人生意拒绝,但现今她确确实实受商俞一臂之力。她坦然承认、大方致谢,尽管被打脸,可一点儿也不疼,当副会长的开心滋味儿早已盖过一切。
致谢的礼物就是条H牌腰带,斯文淡金色,黑色皮质,用来束商俞闷骚的劲腰正正好。
本来还想直接去他公司,下班后俩人在一起吃个饭,在适当的氛围把礼物送出去。却被邓助理告知老板已飞往南半球,没个七八天不会回。
于是礼物的想法暂时搁浅,她先驱车回老宅,准备把好消息分享给奶奶和穆女士。
但事与愿违。可能她的人品在当上副会长这件事情上就已耗尽,所以老宅竟然也是黑灯瞎火、一副无人在家的寂静。
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她兴致骤减,刷指纹滴的一声开门,正欲把高跟鞋先踢掉。
忽然,灯亮,礼炮四散,欢呼不断。
所谓出差的商俞,不在家的李园清、穆芝英、商跃,包括袁楣阿姨,都握着放空的礼炮。孟朝茉一瞬间就明白他们把她给骗了,但这可能是她受骗且最欣然的一次。
商俞先冷静下来,拈下她头顶的彩屑,眼睛亮亮的,声音带着高呼后的低哑:小孟总,恭喜啊。
会不会叫呢。欢迎南舟市家具协会副会长莅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商跃在那边点头哈腰加敬礼。
别贫了你。来来来,朝茉快去洗个手坐下来吃饭,妈妈做的全是你爱吃的,等会这个酱鸭你绝对要尝尝,妈妈新琢磨出来的。带点甜口,可好吃了。穆芝英像以往似的亲昵挽她。
李园清稍稍不满,我还包了饺子呢,茉儿留点肚子待会儿吃奶奶亲手包的饺子,这半个月辛苦了,脸都瘦了一圈儿。
可能是今天太高兴,穆芝英也会和李园清大家长斗斗嘴:哪有来了大喜事儿吃饺子的呀,饺子什么时候吃都行。
孟朝茉的喜悦无需大肆宣扬就有最亲近的人主动帮她庆祝,况且还保密搞得如此隆重,她洗完手出来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哎呀都吃都吃,肚子饿着呢,我最爱吃妈做的菜和奶奶包的饺子了。
商俞在她耳朵边喊她端水会长。
气得孟朝茉把指尖未来得及擦的水珠弹他一脸。
饭桌上的话语没间断过,商俞小时候所受教的食不言早就在孟朝茉的闯入后彻底颠覆,不说他自个儿尚且从个老宅饭桌的闷葫芦到现在偶尔搭嘴的状态。就说李园清,大半辈子的威严、铁面,被孟朝茉那些个趣事都逗得一口一个乖乖。
更别提穆芝英这位有愧的母亲,她除了对孟朝茉发自内在的喜爱,还有感激,感激孟朝茉的存在让她对母亲这个角色有弥补的机会。
至于商跃那个被压制得死死的、不着调的商家逆子,就更庆幸孟朝茉能哄他老母亲开心了,起码他能少遭点殃不是。
饭桌上都喝了点红酒庆祝。
孟朝茉是饮啖兼人的,红酒入喉是浑身暖洋洋的舒服状态,贪杯喝多也神思清明,洗完澡尚且还记得她那份落在玄关斗柜的礼物。
于是下楼去拿,拿回东主卧商俞正好从浴室出来,不知道酒精还是热蒸汽的缘故,整个人晕着雾感的淡红。
喏,给你的谢礼。孟朝茉往他怀里塞。
商俞还没拆就说不够,副会长大人也忒小气。
孟朝茉承认这份小礼物比起他的帮忙对逸室的创收,确实小巫见大巫,所以她问:还想要什么?
商俞把袋子搁在柜面,额前发因他为方便洗脸盗用她的束带往后束,有几缕还支棱着,而他面带正色,允许我亲你。
孟朝茉点点头。
商俞就像只大狗凑前低头亲她。
呼出的气湿热。
很快就坐在沙发上,商俞仰头喘息时十分好看,惹人怜爱,要我。商俞又低语出第二个要求。孟朝茉想起前阵她说一周一次还算数时眼前这位拥被翻身的气急败坏,就仿佛她的想法玷污了他纯洁高贵的心思似的。
所以她也就不那么轻易低头,指腹摸摸他下巴有意为难:
你求我。
求你,求朝朝,求姐姐。他好像享受下巴摩挲带来的细微颤栗,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商俞在床/事方面向来就不介意低头示弱,尤在欲/念缚身时语调更清软。
而孟朝茉轻声哼笑,细声说:
我买的礼物好像有了另个用处。
商俞此刻半眯眼,眼底还是情动的茫然。
第73章
第二□□云叆叇,东主卧窗帘仍拢紧,厚重不透光。
两条冰水浸湿拧干的毛巾分别圈敷在商俞腕间,孟朝茉在衣帽间找了两趟回来,貌似没寻到可以遮住他腕骨到掌背那段距离淤红的衣服。一时犯愁,不知该怎么好。
都怪你老动,不然印子也不会扩这么宽。孟朝茉扶额皱眉。
他本冷白皮,朱色淤积格外醒目,哪怕外套衣袖再长,稍有抬手够物的动作,都未免能完全遮掩。况且在室内办公谁还穿着碍事的外套,不脱惹疑,脱了则一眼被瞧见,在这位置,还是两只手。
商俞也在琢磨,空端两只手,话音喑哑:要不说我被绑/票了?
孟朝茉摆手,谁信。
最后眼见冰毛巾冷敷也不奏效,而两人又需得去公司。情急下孟朝茉生智,翻出对护腕给他戴上,还替他备好早饭时在商家众长辈面前的说辞:
就说昨晚洗澡滑了跤,手腕撑了一下,伤到了。
商俞还不大能被信服。
两只手同时受伤,会不会假?
不然怎么办,说大实话,我们清冷无欲的商总昨晚玩了一场副会长大人的play?
商俞薄薄面皮刷的燠热,垂睫不愿多言。
要搁以往,别说商俞戴护腕,就算他夏日穿袄,其他人也要细细琢磨他的真实用意后才会试探询问缘由。
但近来,他久住老宅,把那层雾蒙蒙的距离感给住没了,孟朝茉常与他呛嘴的状态让商家其他人也不用再和他端着。
就如商跃,第一眼便大声问:儿砸你怎么戴护腕?
商俞轻咳,淡定照搬孟朝茉准备的措辞。
穆芝英听着心疼,放杯子的动作也变慢,待听完后比自己摔了还急,杯底磕桌一脆响。
快先别吃了,妈给你拿药擦擦。
矫情鬼。李园清的冷嘲让夫妻俩松口气。
伤筋动骨可马虎不得。穆芝英仍去取药箱。
就在穆芝英要踏出餐厅的那刻,门外袁楣领进来的人令她停下脚步,回身去看。
来的人是商跃的长期代理律师,对方也觉早餐时间到访欠妥,先说了番客套话,再解释他第一时间来找商跃的原因:
吴拜福当年挪用公司资金的案子,现在局面有点变化,商跃先生当年在一张饭局单子上签了字,免不了配合调查,所以我先来了解了解情况。话中的吴拜福是张枝父亲,张枝随母姓。
不得不赞叹律师的敬业。
反观商跃,锁眉存惑,此刻在狂烧cpu回想所谓签字的饭局单子,奈何他玩乐放逸万千场,实在想不起猴年马月不起眼的饭局。
律师高素养,道出日期,具体到晚上xx点xx分,天气是刮风下小雨,还提供诸多细节供他回忆。
李园清见过风浪,叫他们小夫妻去公司,不必担心。
生父的荒唐事商俞早已见怪不怪,不愿久待等他回想起来的后续,他走,把孟朝茉也顺手牵羊带走了。
孟朝茉看看律师和商父、再看看风轻云淡的商俞,真心觉得俩人或许该去做个亲子鉴定。
把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不合适么?商俞以此回应行车途中孟朝茉的提问。
孟朝茉:合适。
转而续接,就是你冷静得不像话。
商俞轻哂,指尖有规律叩扶手。
我被奶奶送走的时候他也挺冷静的。
商俞我怎么不知道原来这么记仇。不过爸刚刚脸都充红了,可别因为调查旧案又和张枝有什么摩擦,爸就怵你,你好好劝劝他别让他私下找张枝麻烦,像上次似的。
商俞松懒说:
放心吧,老商只有吃喝玩乐的胆。
经过将近一周的调查取证,商跃确与当年张枝父亲的案子无关,充其量不过是饭局结账的冤大头,当初的案子依旧维持原判。
坏就坏在商跃在外偶遇张枝,他怪张枝拎不清、是个胡乱攀咬的疯狗,也这么骂的。
张枝自认一切都符合司法程序,没为父亲翻案自个儿心底还堵着呢。
两边人一碰就着,推推搡搡的。
好在莫多衍的出现及时制止了一触即发的大战,他属于在两边且能说上点话的。
这一面说劝:人可是老商叔叔,小时候还带我们四个玩过呢。你忘了你六岁打碎人一套收藏的茶具啦。
换一面又说:商叔别别别,她是商俞打小的朋友,您海量,别跟她个毛丫头一般见识。
又让低语身边朋友去和路人协商把录的视频删了。
处理完烂摊子莫多衍摊手靠在沙发里,心想他上辈子绝对欠商俞的,才会被他家事搅得来喝个酒也不落个安生。
人群四散他也没闲心久坐,索性去找远商大厦,把这事好好跟他分说分说,省得他整天不谙世俗事的,实际全靠他这哥们儿在负重前行。
他到时,远商大厦壁影跃金晖,上楼见商俞正合拢文件要走,如今两只手已不戴护腕,外人都道他受伤的双腕好全了。
莫多衍瞧见轻轻一笑。
你急着去哪儿呢?
城东。商俞利落捞上外套。
我有事跟你说,今天在莫多衍话没说完,商俞就已走到门口,顿步回头嘱咐:
你走帮我把门带上,不然我明天来有蚊子,今天被叮了痒死了。话尾还仰颈子展示了他脖颈两枚瘙痒泛红的包。
莫多衍临走喷了遍驱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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