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手吧。”
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耳中,因为太久没有‘听到过’什么,安以农有些诧异,还有些惊喜,他感觉自己像是轻飘飘的云落在地面上,凝实了。
世界从模糊到清晰,安以农听到了雨滴打在树叶上,又滴落泥土的声音,节奏如此轻快活泼,在风的纵容下敲打着他的耳膜,唤醒他的世界。
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
惊喜,无措,安以农伸手轻轻搭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声音,眼圈渐渐红了。
“你什么表情?用眼泪威胁我?”模糊的影子高高在上,发出破坏性的噪音。
“嘘——”不知道是现实还是梦境的安以农做了个静音的手势。
眼前那模模糊糊的高大影子却还要来拉扯他,美妙的大自然的乐章一直被破坏,往日脾气还算不错的安以农此刻整个烦躁起来:“停!安静!”
他单手摁住那个总是发出噪音的嘴,珍惜地侧着耳朵听风声和雨声,还有远处汽车驶过积水的路面带起的水花声。
仿佛一出交响乐。
安以农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快乐从他眼中晕开,扩散到嘴角,眼睛里似乎也闪动细碎的星芒:好久不见,声音。
直到衣服都湿透了,安以农才冷静下来,他抬头看着被捂着嘴唇的高大男人,有些茫然:“你是谁?嗯?”
安以农摸摸自己的喉结,他的嗓音是这种沙哑质感的烟嗓吗?
“你装什么傻?”高大男人推开他的手,“不知道我是谁?赵泽。”
安以农仔细地看他,结果毫无印象。他有些迟疑:“赵泽?”是谁?
这个自称赵泽的高大男人,他身上带着狂躁感,仿佛在生气:“我来通知你,我们分手了。”
分手?
他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安以农无论如何想不起这个人是谁,他警惕地看向四周,是什么恶搞综艺节目吗?
“我们交往过?”
有点压不住脾气的赵泽黑着脸,“别装疯卖傻,我不吃这套。因为不愿意分手,连失忆这招都使出来了?”
他一把抓住安以农的手腕,攥得死紧。安以农挣开,表情微沉甚是不悦:“我真的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认识我?就算找借口,也该找个好的。”
看着自己红了一圈的手腕,安以农心情极差:“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如果我是你要找的人,肯定迫不及待地同意分手。
“和你这样过度自信,且有暴力倾向的人在一起,是对自己的残忍。”
“哈,”赵泽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我过度自信?柯以农,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努力讨好我的。我过度自信,你又算什么?”
他自信的、理所当然的、高高在上的姿态油腻又恶心,就像是过夜的菜,上面浮着一层凝固的油。
安以农很不喜欢这个态度这个口气,他往前一步,似笑非笑的脸带着危险的味道:“你说我讨好你?”
因这突然的动作,赵泽心跳快了两拍,他受到惊吓:“你想干嘛?”
“想揍你。”
安以农湿透了,雨水从发尖滴落到脸上,眼睛被雨水润出柔光,很有神,也很有威慑力。
赵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逼退到车旁,后背靠着车门。他新洗的车,打了蜡,手指碰到的地方滑腻又冰凉。
安以农依旧注视着他,脸上大概是一种被人冒犯的不悦,少了往日的卑微。
赵泽甚至觉得,这个一向腼腆内向的人,这时候是真的会打人的。自诩文明人没打过架的赵少爷不由胆怯。
不可能的,他不敢。
赵泽和自己说,咬死了对面的人就是色厉内荏假把式:他要是真的敢动手,自己也不会客气。而且,他动了手,他这辈子就别想再起来。
“嗯?”安以农眯起眼,眼前的人身上有一种让人厌恶的所谓‘权贵’的傲慢和自负,这些人被他们拥有的资源惯坏了,总是肆无忌惮的。那么这个人拥有什么资源?会对他造成影响吗?
他决定先了解情况再做打算。
“分手是吧?行,我同意了。”
“嗯?”这句话把赵泽‘叫醒’,他看到安以农后退一步,手指慢慢梳过湿透的刘海,眼神冷漠,弃他如弃垃圾。
赵泽又羞又怒,气极反笑:“不,我又不想分手了。开心吗?我不分手了。”
“神经病。”
“长胆了啊柯以农,你以为你什么东西?我能让你在这个城市待不下去你信吗?”
果然是愚蠢的富二代,台词都是标准的无脑。
这个城市待不下去?那就换个城市呗,多大的事?
安以农已经不想和这种无法交流的人沟通,拿出手机想要报警,却发现这不是他手机。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抬头打量四周环境,发现自己是在一段蜿蜒的山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边只停了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地上有把无人认领的雨伞。
他终于感觉到了不对。
“柯以农。”赵泽生气地扯过安以农,却对上那双有些茫然的眼睛,他愣了下,高涨的怒气值奇迹般被抚平了。
“刚刚还牙尖嘴利的,这会儿什么表情?你……”
“滚。”赵泽话没说完,安以农一句‘滚’字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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