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素郡主不置可否,指着前方一个苍老遒劲的古松,问:“我们试一试,看看谁能先滑倒那个地方如何?”
云清缓见着距离挺远的,也被激起了胜负欲,倒是显露出了几分小女儿的娇蛮:“那比赛总要有彩头吧。”
温素郡主想了想,拍了拍手:“这样,输的人就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如何?”
云清缓觉得这主意不错,很有些真心话大冒险的意味。她也很多年没有玩过这种游戏了,当即道:“好。”
说完,两人就迫不及待地向着终点那边滑了过去。
云清缓自打知道温素郡主的壮举之后就明白这位一向都是扮猪吃老虎。例如方才谦虚自己冰嬉技术不好定是在扯谈。
但她还是没想到自己差了温素郡主这么多。
就像一阵风吹过。
云清缓还没反应过来,温素郡主已经踩着冰鞋,踏着冰面,如燕子般旋了出去。
即便云清缓全力追赶,也落后了温素郡主足足五米的距离。
温素郡主站在枯松下,笑着等着云清缓。
等云清缓滑倒自己的面前来,温素郡主掏出一方精致的手帕,递给云清缓,道:“云小姐,快擦擦,别着凉了。”
云清缓微微地喘着气,小脸红红的,拭了拭额角的汗:“让郡主见笑了。”
温素郡主低了低头,又很快抬起,眼中尽是遮不住的笑意:“云小姐不必如此谦让。我自幼弓马娴熟,身轻如燕,在冰嬉上贯是胜旁人一筹,也是占了些许优势。若是今日和云小姐比试女工,我肯定就比不过了。”
毕竟冰嬉是云清缓的拿手绝活,所以她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小小的胜负心。
不过温素郡主实在太会做人,这一番话说下来,让云清缓心中的些许不高兴烟消云散,有些不好意思地谦虚道:“郡主过谦了。”
温素郡主和云清缓坐在了一旁垫着厚厚绒垫的凳子上。
云清缓握着一杯热茶,看着温素郡主道,爽快道:“郡主,愿赌服输,你要问我什么?我定是知无不言。”
谁知温素郡主并没有开口,反而是盯着云清缓看了很久。
就在云清缓以为温素郡主没打算把这个提问放在以后兑现时,温素郡主突然道:“云小姐,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
云清缓抬头看着温素郡主,睁着大眼睛有些不解:“郡主何出此言?”
温素郡主眼中似乎带着一抹伤感,握紧了手中的小银炉,幽幽地叹了口气,看着云清缓,又好像在看着什么别的东西:“云小姐可知?以前在府中,柔平是我最好的妹妹。我们一同长大,一同读书,哪怕被人欺负,也是互相安慰着取暖。我本来想着,等到我和她熬到及笄,就可以脱离原来的日子。只是天意弄人,不成想她尽如此早就去了。而我,当时人微言轻,甚至连光明正大地给她祭拜都做不到。”
云清缓闭嘴了。
柔平郡主,这个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温素郡主似乎只是想找一个倾诉的人,也没有管云清缓听没听进去,而是继续道:“在书院的时候,每次见到徽宁那么护着你,我就羡慕不已。明明你们只是表姑侄关系,可她把却你看得那么重要。而我......”
温素郡主冷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自己当初的无用,还是笑其它:“而我,身为义忠王府的郡主,却日日被自己的亲姐姐欺压凌.辱。还要被父亲漠视,被嫡母刻薄。”
云清缓知道嘉泰郡主做的那些事,定会成为温素郡主一辈子的伤痕。
看着温素郡主怨恨不甘的眼眸,云清缓犹犹豫豫地开口:“郡主,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是啊,都过去了。”温素郡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放松着自己的身体,浅浅地啜了一口杯中上好的新茶:“如今嘉泰被圈禁在义忠王府,我却被怡太妃娘娘抚养,住在凤安宫。说起来,我和嘉泰如今的身份也算得上是天差地别了。也不知道,如今的嘉泰在义忠王府,过得是好,还是不好。”
云清缓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不做任何打断。
温素郡主似乎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说完之后,吐出一口憋闷已久的浊气,看着云清缓,有些自嘲:“云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狠毒刻薄了。”
云清缓沉默了一息,才抬眼看着温素郡主,发自内心的诚恳:“郡主,怎么会呢?”
她是真不觉得温素郡主做错了。
生在那样的家庭,金尊玉贵下是令人窒息的伤痛,无人言语的悲绝。如果随波逐流,不自己拼搏一些,上进一些,恐怕直接就被别人吞得连渣都不剩。如柔平郡主那般,空留一地骨尘。
温素郡主看了云清缓很久,笑了:“云小姐,你果真是个妙人。”
云清缓捏着自己的衣袖,看着桌子上的大理石花纹,又抬头看着温素郡主:“郡主,璞玉也是经过打磨,方才成就万丈荣光。玉刀和璞玉本为一体,若是没有那护体的锋利和刀尖下的千锤百炼,又怎么会有之后的温柔?”
温素郡主明显很喜欢他这一番话,细细琢磨片刻,才道:“怨不得徽宁总是夸你,说你是难得的通透明白。”
云清缓没想到自己能有这么高的评价,心里美滋滋的同时又是一阵谦虚。
温素郡主似乎是还有要事,又似乎只是想和云清缓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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