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朔望根本不接,另有善于叫骂的将士回击:“殷师兄深明大义,顺应天意,哪里是你们这些宵小懂的!”
“殷朔望!陛下本要亲自来捉你这逆子,我等苦劝才打消了陛下的念头,但今日玉莘夫人亲临,也算是你母妃替你父亲来清理门户!”
殷朔望闻言终于走到阵前,脸上犹如深冬寒冰,他右手一甩,身后出现了一把红光刺眼的灵伞,那伞身满是杀意,定然又是一件稀世法宝。
“既然娘娘亲自来此,我定要恭候。”他毫不犹豫地往前走去,边上有荥阳将士阻拦,他都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对城楼喊道:“不知玉莘娘娘在哪一处阵中,我这就前去行礼!”
“娘娘就在这红沙阵中,你进去乖乖受死!”
“那我这逆子,便要替父亲清理门户了。”许是他迫不及待要手刃仇人,竟是没怎么迟疑就直接入了红沙阵。
他这头阵一打,荥阳军师又出了几员大将入了另外几个阵法,而海瑶所在的这一处是压后的阵法,要先破了前边才能入内。
她在的七苦阵是一幻化阵法,能参透入阵之人心中欲念,抽丝剥茧后化作人生七苦,让其心智动摇,摧残疯癫。这个阵法压后,让好不容易闯过前头的阵法的人再受心智摧残,极是险恶。
而这阵法的强弱,全都取决于守阵之人的道行,海瑶现下不再隐藏自己的妖气,在阵眼中盘腿打坐,吸纳阵中惨死之人弥留的阴气固体。好在这阵中亡魂极多,没有多久,她便觉妖力恢复了许多。
七苦阵中极其寂静,可外头却充斥着各种法宝相斗的撞击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处的法光渐弱,原本阴云环绕的红沙阵中一道红光穿云而出,一瞬间阵法四分五裂,飞沙走石后,此中幻象皆散,只剩下一把断裂的宝剑,守阵的修士已经气绝身亡。
殷朔望眼中隐隐闪烁着红光,他全身都是细碎的伤口,鲜血顺着他的肩膀往下滴落,那把红伞杀气未散,跟在他的身后往下一个阵法而去。
他杀欲正浓,又察觉自己被骗,心中怒意更甚,海瑶见时机差不多,便在七苦阵中传音道:“殷朔望,我等你许久了,怎么来的这般慢?”
殷朔望听到海瑶的声音,面色一震,眸中闪烁的暗红被他死死压了下去,他似乎是等了好久才等到这一刻,一步一步迈过来的步伐,竟是带着隐隐的兴奋。
他一入七苦阵,阵中原本的景象忽然大变,几阵灵光过后,竟是变成了幽都皇宫的模样。
海瑶微微一愣,想到这七苦阵能将入阵之人的心魔抽离放大,那说不定还能借此知道以前的事情。
殷朔望浑身是血地走在华丽巍峨的宫殿之中,他看着从小长大的地方,眼中的杀意微微收敛,像是在回忆那时候的时光,面上竟有了些愁苦之意。
此时宫殿的高台上传来阵阵琵琶声,嘈嘈切切,似乎带着无尽的哀思。殷朔望猛然一惊,再次警惕地朝那处看去。
那玉台之上有位抱着琵琶的青衣少女,正笑眼盈盈地拨弄这弦丝,而她往下的两阶台阶上,有位衣着华丽的紫衣少年,正闭目沉浸在这曲调之中。
阵眼中的海瑶看到此景,立刻猜到那应是当年两人相处时的模样,少年殷朔望完全没有现在的冷厉,端方持重的仪态还稍稍往她的方向偏来。
“这是何曲?”少年殷朔望睁开了眸子,清冽的声音问道。
玉莘面露得意之色,柔声答道:“是破阵战曲。”
“琵琶还能奏战曲?”殷朔望面上露出惊讶之色。
“琵琶本就是战器。”玉莘婉转一笑,许是妖物的性子使然,眉眼之间皆是媚色。
还不等海瑶触景回想,阵中场景急切变幻,玉莘与少年殷朔望的身影都消失不见,只留下空荡荡的清冷大殿。
此时殷朔望仍旧死死盯着那处玉台,良久他才轻蔑地嗤笑一声,朗声道:“玉莘娘娘何必要费这个功夫让我回忆往昔。”
殷朔望不知道这阵中之景是他心中困苦,只以为是玉莘刻意所为。
没一会儿,大殿之中便再次出现了众多人物,幽王横眉冷竖,拔出侍卫的佩剑就要朝跪在地上的少年殷朔望砍去,而边上的玉莘连忙去挡,拉着殷朔望往后退去。
“如今看来,玉莘娘娘真叫我佩服,演得可真是看不出真假。”殷朔望再次见到这场景,他的母亲先皇后被柳姒施计陷害入狱,舅舅更是背上了谋逆之罪要被施以极刑。
看到年少的自己苦苦哀求,等来的却是父亲的斥责,就连当时护着自己的人,也都是虚情假意罢了。殷朔望眼中再次染上冷厉的恨意,在这阵中不停寻找着玉莘的身影。
而阵中的场景随他的心境而变,就是要将他心中最恨之事血淋淋地剖出来。
一转眼辉煌的大殿便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是阴冷的地牢,少年殷朔望被狱卒推出,要带到斩首之处,可此时玉莘赶到将他救出,带着人直往城外逃去。
怀着对亡母的思念与对父亲的怨恨,少年殷朔望在逃出生天之际心中满是怅惘,看着玉莘的眼神都是复杂的情绪,这个人是父亲的妃子,是人人怒骂的妖妃,可是却在此时救他......
海瑶正看到关键之处,接下来应该就是她要反手杀了殷朔望,可阵中的殷朔望像是察觉到这阵法在窥探他内心,连忙运气稳住心神,强迫自己抽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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