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霎时杵在当场!方才还想着既然李彦逐睡了,她便将包袱放在桌上就离开。
如今这般情景,只剩下了一脑门线团。
毫无头绪间,她看见了屏风旁的软塌,脑中只剩了一个念头,手里的包袱说什么也不能再拿回去,于是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放下包袱,打算夺门而出。
门,却在她迈出前一刻,被身后的一阵疾风关上了!
她只觉得这道由屋内而来的疾风似被寒冰裹挟,周身如坠冰窟,让她控制不住地打颤,更不敢回头看。
一道同样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姑娘总是喜欢深夜造访吗?”
那人就在她身后,且距离很近,只要是活人,靠近后感受到的应当是人气,但此时她却觉得是鬼魅一般的煞气。
害怕归害怕,但理智还未因为怕而消失。
她鼓足了勇气,转过身,垂眸说道:“白日里我来给殿下送年礼,因等的太久昏倒了,是府中小厮救我进来的。”
只听男子一声轻笑,“姑娘现在站在我房里,也是我府中小厮让你进来的?”
沈亦槿:……
“不是……我是来送年礼的。”都到这份上了,仰慕之言,马屁之话,不赶快说还等什么呢。
“听闻殿下身体有恙,我便到药店买了滋补药材,日日亲手熬制药膳给殿下送来,知道殿下如今的处境,年关定然冷清,特意寻了塞外雪狐皮,选上好的锦缎,找最好的裁缝,给殿下缝制了这件大氅,可殿下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低着头越说越委屈,先不说李彦逐是否误会自己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就仅仅是这两个月所花的心思,孤军奋战不能与人说的孤独,害怕在三年后重蹈覆辙的担忧,一次次被拒绝后,不断说服继续坚持的勇气,都让她觉得很辛苦很委屈。
不觉间,沈亦槿湿了眼眶,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她觉得面前人身上的凌冽气息有所内敛,屋中清冷的梅香似也有了一丝柔意。
紧张的危险感有所缓解,内心的惧怕之意也跟着少了几分,就像是被责备之后突然给予的安慰,心中的委屈更甚,大有豁出去的架势,带着哭腔继续说道:“我本是满心欢喜的想要送给殿下这件礼物,谁知叩门无人开,我还因为没有连夜等在府门口而懊恼,可府内分明有人,如果拒绝,大可以出来知会一声,何苦让我在门外等一日,我不怕等的时间久,等的生了病,就怕我不论再等多久,也等不到殿下丝毫回应……”
说着说着,她鬼使神差地抬起了头,下一刻,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半步,住了嘴。
眼前一双如深潭般的眸子在黑暗中盯着她,看不出悲喜。有袅袅熏香之烟,漂浮于透过窗棂的月光之中,萦绕在四周,好似将两人都裹挟其中,又好似将两人从中分离。
男子墨色的发丝落于身侧,月色的轻纱衣襟大敞着,露出整个脖颈。
沈亦槿的目光滑过对襟处,朦胧中的白皙皮肤,瞬时让她脸颊发热,红的透透的,如同被灼烫一般,她忙移开眼。
男子察觉到她的异样,慵懒地系上了襟带,转身走到软榻旁,拿起了那个包袱。
“如此贵重的年礼,在下无功不受禄。”
李彦逐迈着闲适的步子,漫不经心将包袱拎到沈亦槿眼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包袱结,清冷地瞧着女子,停顿了片刻,微微弯腰扶起女子的小臂,将包袱放在她的臂弯处。
“沈姑娘身体若无大碍,”李彦逐看了眼门外,刚要开口……
“有大碍!”沈亦槿直接阻止,她睁着清亮的双眸,噙着泪水,楚楚可怜。
男子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目光扫过沈亦槿由于紧张不断绞着包袱一角的手,轻启的微薄嘴唇又合上。
手指一弹,两盏烛火燃起。
他坐到软榻上,看向不远处的沈亦槿,淡淡说道:“说吧。”
沈亦槿方才话一出口,就胆怯了,她凭着一腔孤勇站在这里,说了两个月以来自己的诚意,说了自己的委屈,眼前的男子却像是听着同自己无关的事情,从始至终神情淡然。
原本以为,是没希望了,没想到他又愿意听她说话了。
沈亦槿蹲下身,打开包袱,将里面的大氅拿出来捧在手中,“我给父亲和兄长都没有如此用心的准备过礼物,若殿下不收,就是我这份礼物还不够好。”
她吸一下酸涩的鼻子,“无妨,我再准备就是,殿下可有喜欢的大氅样式,我重新给殿下做。”
李彦逐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大氅,眼眸垂了垂,沉默片刻道:“放下吧。”
沈亦槿已经做好了把大氅拿回去重新准备的打算,现在听到他说放下,心中一喜,忙把大氅整理好,放进包袱里,小心翼翼往前走了两步,放在软榻旁的桌几上,对着李彦逐福礼:“今天是初一,小女恭祝殿下平安、喜乐。今夜叨扰了,小女告辞。”
对方愿意把年礼收下,时值两月,总算有了个好的开始,她不能再得寸进尺,有所贪心。
沈亦槿感到周身轻快,转身开门。
身后突然传来李彦逐冷淡的声音:“沈姑娘客气了,希望你到此为止。”
作者有话说:
李彦逐内心os:好奇怪,怎么会觉得她有点可爱呢?不行,这种想法一定要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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