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驶在半路上,瓢泼大雨打在挡风玻璃,刮水器运转,但雨势太大阻隔视野,立交桥上堵车严重,前车红黄尾灯闪烁不休,急躁的司机疯狂摁鸣笛。
在一片灯光缭乱中,徐苓君接到家里的电话。
“夫人。”
柯荫语气十分慌乱,“老吴说他在校门口等了半小时——”
上坡路段,旁边一辆库里南横插进来,司机措手不及,猛踩了个急刹,气得死摁两下鸣笛。
徐苓君眼前一黑。
没留神,一个惯性前倾,手机跌到地上。
她弯身摸索着拿起来,听到对面断断续续的声音,“亦徐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她到现在都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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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顾董助理一脸急切,径直推门而入,向办公桌后的顾庆民展示。
座机上最新通话记录,显示为一个未知号码。
短短一分钟,听到对方的要求,顾庆民陡然气质一变,眼神凌厉起来,内心惊怒万分。
接听到的内容是一段电子音,女声机械而冰冷,要求他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前,交出五亿赎金,并警告一旦发现有报警行为,他们会直接撕票。
五个亿。
这是个天文数字。
它不是某项资产价值,而是现金!
以顾氏的企业规模,也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半天之内筹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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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漆黑如墨,能见度低到极点。
夜雨未歇,还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雨珠砸地时如碎玉般迸裂开,溅湿裤脚鞋子,家长护着放学后的孩子行色匆匆,躲进檐下,钥匙拧开老旧单元楼的铁门,门一开,人进去。
这里和与市中心五光十色、霓虹酒绿的朝气热闹景象不同,在城市森林最边缘的地带,是鱼龙混杂的城中村,老旧居民楼里灯光惨白,墙壁常年浸泡在凝重潮闷的水汽中,上面斑驳开裂,生出点点霉绿。
本地人管这里叫着“关外”。
他们住在“关内”。
这是同一片土地上的两个不同世界。
破旧小区再往外延,便到了荒无人烟的郊区。
西北边郊区是一块废弃的工业区。在一线改造的过程中,高污染、高耗能、高排放的工厂迁移到周边三四线城市,如今人走楼空,成群低矮的工厂平房似乎被工建局遗忘,曾经这里是劳动密集型企业的生产制造地,七八十年代最繁荣的中心,流水线养活无数工人家庭,老小区是主管级别才享有的福利房待遇。
四十多年后,它却成了不被这个繁华城市所承认的一角,所有人刻意遗忘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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诧异过度到了极点,脑袋嗡嗡一阵耳鸣,听不进任何声音。
在得知女儿被绑架后,徐苓君用了好几分钟按捺住慌乱,做出了最理智的举动,一边派人筹款——她不可能按时将全款汇入那个境外账户,一旦绑匪拿到钱跑路,顾亦徐才是真的性命难保,他们一分钱拿不到,反而能保证女儿的安全,另一边当机立断报警。
这场绑架案涉及金额之高,令警方一接到家属报案提起高度重视,立即调动警力解救。
深夜,刑警队加班加点,顾亦徐随着携带的手机、手表,以及上学背的书包都有定位功能,精确记录运动轨迹,但书包在保安室内,手机和手表在半路丢弃。
他们要求顾父继续交涉,提出时间太短作为理由,最后以两亿七千元的赎金达成妥协,在沟通期间,技术科专员侦察,同步追踪号码基站定位。
地址显示在郊区工业园。
好几个小时没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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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用了不到一晚,警方确定了位置,展开救援行动。
尽管暴雨冲刷走犯罪现场的痕迹,监控捕捉到的面包车是从某个维修厂偷偷开出来的,车牌号信息无用。
但最后,涉案人员还是全部被抓捕。
绑架案破解的如此顺利,很大原因基于对方并非专业团伙作案,反侦察能力不强。
主谋是顾父的熟人。
钱守义。
警车横七竖八,停在废弃的工业园地上,红蓝交错的光线刺透雨层,紧随着来的,还有一辆救护车。
被害人被解救出来时,距离她失踪不到12小时。但顾亦徐全身湿透沾染血迹,没被衣服覆盖的胳膊、腿部遍布细碎划伤,可想而知,经历了怎样的暴行。
徐苓君见到这一幕,险些昏死过去。
老钱被当场俘获时,冲顾庆民失声怒吼,为什么不肯借钱,你有这么多钱,只要施舍那么一丁点,他何至于走投无路,干出绑架勒索的事。
顾庆民双目赤红,恨不得手刃了他。
地上连贯水沫粉碎,钱守义被暴雨淋湿,癫狂般哈哈大笑:“老顾啊,你女儿有今天都是你害的!”
顾父照他脸上狠狠给了一拳。
雨幕中,警方分开了双方。
刑警支队队长让顾父冷静,嫌疑人交由他们处理,老钱往地上吐了口血沫,被扣押上警车。
在警方的质问中,钱守义矢口否认,并未对女孩造成实质性伤害。
他想要的只是钱。
但他的同伙却未必。
除了钱守义和他表弟,外加司机,里边还有个青年,叫阿克,是汽车维修厂的员工,那辆面包车就是他私自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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