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隐约记起一个相似的身影。
或许他不至于如此突兀地想到这个人,但是恰好上月一次饭局上,他与对方有一面之缘。
——那是来自新加坡的华裔。
新加坡是亚洲的第二个“澳门”——圣淘沙的博|彩行业有多赚钱,懂内幕的都略知一二。10年初曾有一次赌彩竞标,程家经营的博|彩公司,赢得赌场执照,从此之后便大肆借官方名义洗钱。
通过大量离岸账户将黑钱洗白,牟取高额手续费;身为东南亚华人商会的会长,与泰国皇室、缅甸军队有着密切关系,缅甸人向程家奉上美元、黄金,用于周转,以获取泰国军方的武器。
而这,仅仅不过是程世中获取暴利的冰山一角。
程家资产遍布全球,借助姻亲进入欧洲市场。明面上从事远洋运输,主导国际贸易,实则没人能查探出他的真实资产,早在上个世纪,他至少已经成为千亿级别的富豪。
东南亚金融危机时,要不是程家投机倒把,恶意做空股市汇市,也不至于……
顾庆民神色微沉,不由凝重几分。
他端视程奕片刻,对方很快敏锐地察觉到了,但不知为何,克制着没望过来。
顾庆民疑虑更深。
终于,忍不住叫了声:“程奕。”
这下不仅是程奕,连顾亦徐、周教授也闻声看过来。
顾庆民沉声道:“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他父亲?
程奕一时怔愣。
见程奕神色有异,顾庆民呵呵一笑:“我只是想,像你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性子沉稳,难得不显浮躁,现在已经不多见了。你的父母应该也很优秀才是。”
程奕嘴角微扬,“顾董过誉了。”
“他们应该在你身上花费不少精力培养。”顾庆民道:“如果有机会时间,我还想向你父母请教下,怎样能教育出这么出色的孩子。”
程奕垂眸,眼神暗了暗。
也是——
“确实。我父亲花费很大心力‘教育’我。”
语气隐含微讽。
其余人浑然不觉。这时,程奕重重吁一口气,缓声道:“但他在四年前去世了。”
“……”
去世?
顾庆民一时不备,有些错愕。
凝噎片刻,“那还真是不幸——”
周赞元深叹口气,“顾董,您有所不知,我这学生家境比较困难,程奕父亲去世后不久,母亲改嫁到国外,这些年从没有回来过,家里也只剩下他一个人。当初我第一次听说时,也是……”
“唉,好在他求学上进,每年靠奖学金、拿各种期刊稿费,倒不比别人有父母支持的差多少。”
所以,周赞元一直对程奕有所偏爱——是人都要面子,程奕虽然从没主动提过一句家里的情况,周赞元却不得不怜惜。
边上程奕仿佛有些难受,将头侧向一边,像是被触及伤心事般。
见此,顾庆民疑心不减反重,但到底只是猜疑,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恰好一辆迈巴赫普尔曼停在门庭前,应侍生打开车门,顾庆民顺势劝慰两句,程奕沉默听着,最终点了点头,和周导一起送别了顾家父女。
一上车,顾亦徐即刻道:“爸爸,你打听别人私事做什么?”
“有些好奇罢了。”
顾亦徐不赞同地看着父亲。
方才碍于外人,她忍着没说,这下抱怨:“可你这提到别人伤心事了,平白惹得不高兴。”
顾庆民道:“我见他有几分眼熟,姓程的人不多,我认识一个。”
他不可能把这话当着程奕的面说,也就是私底下,和自家女儿讲一讲。
顾亦徐却不以为意:“爸爸平日结识到的人非富即贵,好比言伯伯那样的,怎么可能会和程奕一个学生扯上干系。”
顾父挺受用女儿这话,“说得有些道理。”
“你少有对别人上心,怎么突然帮着他说话了?”
“我是、”顾亦徐顿了顿,“就事论事。”
顾父怎么看不穿女儿的小心思,含着笑:“别是瞧人家好看,鬼迷心窍了就好。”
顾亦徐被一句戳穿,心虚,陡然提高语调:“哪有!”
顾父有意调侃,毕竟程奕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让小女孩产生好感再正常不过。
他和女儿叹道:“你们这年纪的女生爱美,爸爸也知道,但挑男朋友时只看脸是不行的。这男人生得好,异性缘不会差,身边莺莺燕燕的多了,就容易花心。”
顾亦徐说:“爸爸年轻时的照片看着也花心。”
顾父一时无言,噎了下,“那是遇到你妈妈之前,在认识你妈妈后,爸爸有做过对不起家庭的事吗。”
这个顾亦徐反驳不了,她爸慕强,欣赏有主见、性格独立自主的女性远胜于小意温柔,当初谈婚论嫁时,徐家那边不太同意婚事,书香门第自有股清高气节,与唯利是图的商贾之道不合,面对家人反对的声音,徐苓君仍然执意如此,她和父母关起门谈了一整晚,最终说服了二老。
而嫁过来后,明面上她爸是当家人,其实背地里她妈妈才是掌握话语权的人。
顾亦徐很清楚,母亲外柔内刚,温和表象下是刚烈执着的脾性,包容住棱角,缓解芒刺的反而是外人眼中杀伐果决、施展雷霆手段的顾庆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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