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妨我们打个赌,这女子带回去,京中画师们究竟是夸得多还是贬得多。”
太子笔直的坐姿颓了些许,在心中暗叹,不用赌了。他清楚,定是贬损的多。
他早早就参与朝政,心知肚明每日上奏叶止希的折子有多少。哪怕是她没惹事的时候,依旧说她抛头露面,不守女德。
明明……她这般身手若是男子,早就封官拜将了吧。
四公主听得有些难过,在她看来,偶像可不比任何男子差,合该在战场上杀得敌人片甲不留,成为大夏第一个女将军。生而为女,确实像是生下来就带上层枷锁。
“做女子一点都不好。”四公主噘嘴说着:“哥,你知道母…母亲她以前喜欢做机关吗?”
“机关?”太子从来没听皇后提过。
“我也是在她屋里看到的,有一次我发现她床边摆着精妙的小盒,活动的人偶。我问母亲那些是什么,她说是她闺阁时期做的,我问她为什么不做了,她说宫…她说府中做什么都瞒不住别人的眼,今天做了,明天就有人会参她一本。”
在世人眼中,一国皇后哪能做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事,这是造办处下人们的活。皇后就该母仪天下,恪守宫规。
“母亲她喜欢做这些吗?”太子不禁感到愧疚,他身为人子,竟然连母亲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对,母亲说到这些眼神里都发光呢。”
叶止希倒是没想到,皇后娘娘有这般爱好,她不禁想,古代困在闺阁中,日复一日,几十年无事可做,又不用劳作的女子们,是不是暗地里都是扫地僧,有着外人所不了解的技能。
叶止希见太子听进去了,继续加码,“其实,女子如果也像男子一样在外工作,那么整个夏朝会翻了一倍的劳动力,我们大夏……”
叶止希说完又自己反驳,“可惜很多男子会反对吧。”
太子沉吟片刻,“改变从来不是一瞬间能做到的,要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这时门口传来喊声,“老张婆子,哎,这屋里怎么有外人。”
大花的奶奶从屋内一溜烟跑了出来。
“哎,来了,来了。”
门口的妇人喊着,“人家聘金都带来了。可见诚意十足了。”
门口叫嚷的妇人,身后跟着个佝偻的老太太,看着没比大花奶奶张老婆子大多少。
大花一见这妇人,吓得连连后退,撞进了叶止希怀里。
叶止希顺势把她往怀中一搂。“大花,告诉姐姐,这是谁。”
“媒,媒人。奶奶要卖了我。”
大花的眼泪一下涌出眼眶,像断线珠子一样直往下流。
后院的春秀也跑了过来,锄头一扔,冲到张婆子身边,半点没了之前的文静,“娘,您不是答应我了吗?大花才十二岁,根本没到嫁人的年纪,再说大花现在绣功好了,慢慢也能给家里赚钱了,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门口的媒婆听到后反驳她,“就是因为会绣功,能赚钱才能出这么高的价,这十里八乡你去打听打听,谁家女儿能出八两银子聘金的。”
“我们不嫁,多少钱都不嫁。”
张婆子推开春秀,“这可不是你说的算,要不是看你能赚钱,不然就凭你这么多年没给大壮生个儿子,早把你卖到勾栏里了。”
春秀的丈夫也回来了,春秀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大壮,妈要卖了大花。你快拦她呀!”
大壮挠挠头,讷讷站在一旁。
“别喊了,我儿子早就知道了。”张婆子打断她。
“什么?”春秀听到这儿犹如晴天霹雳。她无法相信自己丈夫竟然会这样做。
大壮看着地上哭嚎的女人,其实刚娶她时,他是欢喜的,春秀长得白净,又是秀才的女儿。
可这十多年只给他生了个女儿,他是长子,几个弟弟都有儿子了,只有他,老大不小了……
“到底为什么啊。”春秀无力地嘶吼。
“为什么?实话告诉你吧。村里杏花已经怀上大壮的儿子了。”
张婆子的一番话,对春秀是双重的打击,她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可看到的却是自己丈夫闪躲的眼神。
杏花是村中的年轻寡妇,丈夫喝大酒晚归,一头栽进了河里。不知什么时候与大壮混在了一起,如今肚里有了孩子。可家中的钱,有一半都是春秀赚的,大壮一家人不舍得休了春秀这个下金蛋的母鸡,便起了再娶一个回来的心思。
可这再娶,家中没有余钱,加上马上要生儿子了,处处要花钱,一家人便打起了大花的主意。
门口的媒婆劝道:“人家是有钱人家,多少人想嫁都嫁不成呢。”
春秀起身怒吼,“想嫁,你怎么不让你女儿嫁,他比我岁数都大,还是个跛脚的,你以为我没打听过吗?”
媒婆眼神闪缩,“那人家不是看上你女儿了吗,又没看上我女儿。”
“简直是荒唐。”太子出声呵斥。
春秀这才想起来,今天来了三位贵人,她“扑通”一声朝三人跪下,“求求贵人,救救我女儿,我做牛做马报答你们的恩情。”春秀磕头磕的砰砰作响,额上很快青紫一片,四公主连忙扶起她。
“你放心,今天谁也带不走大花。”四公主应道。
“你这话说的可没道理,人家自家事,你们管什么。”媒婆生怕这桩生意做不成,她可是足足收了二两银子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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