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先是霍大郎让亲舅接走,再是收买的丫头们半数被发卖,半数被退回……老爷一连好些天都不闻不问,更没有为她撑腰讨说法的意思,虞氏满腔热血也渐渐冷了下来。
她再蠢也琢磨过味儿来:老爷没那么疼她……
可老爷是她在家里的立身之本,她心里有怨也不能不奉承老爷,特别是长公主的赏花宴她可以不去,但她的六郎七郎决计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傍晚时分,霍大老爷回府时,精心打扮了一番的虞氏带着丫头婆子们在二门处恭恭敬敬地候着。
今天霍大老爷下朝时又让大舅子赵大人怼了两句,一直气不顺到现在,走到二门便见到小媳妇,他眼前一亮,握住小媳妇的手问,“等多久了?冷不冷?”
虞氏娇滴滴地一笑,“不冷,只要想着老爷,我的心就烫烫的。”
霍大老爷就吃这套,“我也是。我想你想得紧。”拉住虞氏的手,快步往内院走。
回到正房,虞氏招呼丫头们摆饭,她亲自帮着大老爷换衣裳,“我温了壶酒。”说完轻轻扯住大老爷的袖子,面色微红,“加了不少好东西。”
大老爷会意,“咱们一起小酌一杯。”
这一喝直接喝到了子时,他俩……勉强尽兴。
虞氏感觉时机差不多,便抱着大老爷的胳膊央求道,“老爷,长公主赏花宴只叫了老大和老五。”
霍大老爷微皱眉头,被妻子这番话勾起了若干旧日的回忆。
他那么拼命读书,父亲只给他一个“庸才”的评价;大郎自小身子骨都不好,读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父亲依旧稀罕得不得了,直管大郎叫“吾家麒麟儿”;年纪稍小的五郎,只不过跟着大郎一起读书,父亲居然也说这孩子是什么良才美玉。
霍大老爷不愿承认自己嫉妒儿子,就是看这两个儿子不顺眼,也见不得两个儿子好。
而最让他愤恨的是两个孩子都不把他这个爹看在眼里,不仅敢当众顶撞,更把他们的舅舅抬出来压他!
偏偏这种时候他无言以对!势不如人,他能怎么样?!
虞氏一直紧盯着老爷的脸色,看老爷只是微露不快,便提起赏花宴的请帖,说六郎七郎若是能在赏花宴受贵人赏识,比如名门贵女,又比如寡居的公主郡主,不也是美事一桩吗?
霍大老爷把虞氏的话听进去了,认真琢磨了一会儿,说,“你想要帖子,不如去问问顾家那丫头。”
虞氏颇为惊讶,“顾家这么厉害吗?”
父亲在世时长公主会多给好些张帖子……父亲一走……
霍大老爷眼中的恼恨一闪即逝,他捏了捏虞氏的下巴,“这几天你总让六郎七郎给顾家丫头写信送东西,你不知道顾家厉害?”
虞氏一噎,旋即实话实说,“信都……石沉大海了呀。送过去的东西人家也原样返还。”
“事在人为,你再去试试。”
接连被拒,难受的只会是虞氏,霍大老爷可不觉得他会跟虞氏一起丢脸。因此怂恿虞氏往前冲,他毫无心理负担。
虞氏真去试了。
顾潇潇这次没有置之不理,因为她的计划里有霍六郎跟霍七郎的位置。
收到顾潇潇派人送来的请帖,虞氏大喜过望,揣着帖子跑到霍大老爷的内书房,扑到大老爷怀里,“您真是料事如神!”紧接着死死抱住霍大老爷的胳膊,“您说顾家大姑娘是不是真对小六小七有点意思?”
霍大老爷笑而不语。
虞氏也识趣地没再追问,接下来的几天她使出浑身解数好好伺候霍大老爷。
霍大老爷神清气爽,虞氏虽然疲累但气色着实不错。
容道远眼见这对夫妻又如胶似漆起来,他一点都不意外: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这天他敷衍地拜见过霍大老爷,走出外书房的时候,霍六郎和霍七郎正好迎面走来。
这兄弟俩之中的霍七郎相对嘴皮子利落一点,开口就是,“父亲母亲这么恩爱,你要气死,快嫉妒死了吧?”
霍六郎也大声说:“你就是嫉妒!顾姐姐送了我们长公主赏花宴的帖子!”
容道远“哦”了一声,就跟这俩傻孩子擦肩而过。
霍七郎不罢休,红着眼睛追上来就要扯容道远的领子,被脑后仿佛长了眼睛的容道远一把捏住手腕,用力一翻……霍七郎叫得犹如杀猪。
霍六郎更是大喊大叫,“父亲,娘!五哥打人啦!”
容道远嫌吵,松开霍七郎的手腕再补了一巴掌,霍七郎便扑倒在地,握着自己的手腕哀嚎起来。
他冷冷扫了立时噤声的霍六郎一眼,以原本的步调走出院子。
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容道远有感而发,“说起嫉妒,女主重生后的剧情里霍家卷入夺嫡之争的真正原因,好像就是霍大老爷嫉妒死去的大儿子和背黑锅的五儿子,在女主派来的门客接连不断的蛊惑下,他坚信自己能做出一番事业,有朝一日九泉下重聚,他要父亲亲口承认看错了人。”
霍大老爷就“奋进”了这么一回,结果在夺嫡大战之中押错宝,又赶上太子威慑群臣需要杀鸡儆猴,全家就陪他一起流放了。
霍六郎和霍七郎娇生惯养,在流放路上一个因为伤寒不治,另一个好不容易到了流放地没多久就死于水土不服。
“七郎刚刚对我动了恶念,他可才十五岁。但愿这回他俩能换个死法……我佛不渡煞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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