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楚趁着她走神的功夫,悠悠道:“陛下赏了我金盏玉珪,还许诺我,只要能让公主满意,之后还会赐我更珍贵之物。”
见虞逸听完他的话后,一副呆愣的模样,连楚进一步解释:“既有赏赐,我便不勉强。”
短短几个字,就让虞逸的心骤然平静了下来。
呵,为了赏赐。
这理由还真是清新脱俗,让人信服。
只是她如何都没想到,连楚那温柔的像是能掐出水的眼神,不是在看她,而是透过她,看向她背后的金山银山。
“我还以为,连侍郎不是那种注重身外之物的人。”
“公主说过,钱这种东西,多多益善,我深以为然。”
虞逸:……
果然话不能乱说,容易用来堵自己的嘴。
连楚望着虞逸,耐心询问:“所以公主可还有其他疑问?”
虞逸迟疑道:“我还是觉得,可能不太……”
连楚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没等她把拒绝的话说完,就不合规矩地开口道:“公主曾断了我的情路,应该不会这么狠心,还要断我的财路吧?”
他的话语中掺了些失落,成功让虞逸止住了话头。
不愧是在官场和商场都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知道如何把握人心,更知道,如何凭借对她的了解,勾起她的愧疚。
终归还是因为愧疚,她妥协了:“好吧,那就劳烦连侍郎了。”
连楚眼中生起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笑意,面上却端得一派平静,“既是如此,那就请公主挪移尊步,与我一同进去吧。”
虞逸默然抬步,同连楚一起走进毓书阁。
她安慰自己,虽然和连楚共处一室会让她不自在,但训课不过一个时辰,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然而进入毓书阁后,她发现自己还是过于天真了。
她的桌案上,堆满了书册,若是摞起来,足足有她一半高!
她扶着差点儿被惊掉的下巴,“这些是什么?”
问出这话时,她心中已有答案。
但她诚挚地希望,不是她猜想的那样。
连楚眉目含笑,语气悠然:“这些是公主五日内要读完的书。”
分明是清新悦耳的声音,落在虞逸耳中,犹如晴天霹雳,将她劈得动弹不得。
她错了。
她不该因为愧疚赌上自己的命。
连楚他果然不是为了赏赐吧!
他妥妥地就是要报复,要她的命啊!
第7章
毓书阁内,静谧中时不时响起翻页声,扬起淡淡的书卷香气。
此时此刻,虞逸正沉浸在书卷香中,与摊开的书册大眼瞪小眼,欲哭无泪。
她已经学了快半个时辰了。
这期间,连楚就像是披着人皮的恶鬼,借着书中文字,一点点吸食走她的精气。
从前老太师教习时,教的都是些内训古法,而连楚让她学的,则大多是为君之道。
若只是教也就罢了,连楚还非让她倒背如流,就连字与字之间的深意,都要让她必须做到脱口而出。
她不理解,为何要让她学这些?这是一般公主该学的东西吗?
当连楚再一次要求她背出书中内容时,虞逸仅存的愧疚消失殆尽。
她揭书而起,大声抗议:“给我来个痛快吧!别拿这些折磨我了!”
连楚放下手中的书,淡淡看向她,“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子嗣,自然是要学这些的。”
虞逸嘟囔:“这些应当是储君学的,小皇叔才是父亲和群臣认定的储君。”
十八年前,如今的大岐皇帝虞铭礼成功拉下当时的太子,成为了储君。
当年的夺储之争太过惨烈,参与其中的皇子都没有好下场,就连胜利者虞铭礼,也被下毒伤了身子,往后再难有子嗣。
好在,当时的皇子妃已有身孕,才让他保全了一条血脉。
这条唯一的血脉,便是虞逸。
是以,皇帝对他这唯一的女儿宝贝得很,凡是虞逸提出的要求,他断没有不答应的时候。
然而,无论他如何重视虞逸,她到底是女儿身,按照大岐的祖宗规矩,她无法继承大业。
所以皇帝把希望投到了自己的弟弟身上。
当年夺储之争的幸存者唯有两个,一个是当今皇帝,另一个是现在的承王。
夺储之争发生时,承王不过五岁,所以幸运地自那场风暴中存活了下来。
许是因为他是皇帝仅存的弟弟,皇帝便把所有的兄弟情谊都投到了他的身上,待他如同同母所出的至亲兄弟,甚至有意将他立为储君。
而这些,都是大岐上下都知晓的事。
连楚听清了虞逸的喃喃,起身缓步走向她,在她案前停下。
虞逸正要仰起脸看他,他却蹲下了身子,与她平视。
他目光烁烁地望着她,认真道:“陛下和群臣的想法于我无关。我关心的是,公主想要学什么?”
虞逸默了默。
她能说她什么都不想学,只想着回宫大睡一场吗?
连楚没等来她的回答,起了身。
“当然,公主想要学什么,也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教给公主什么。”
虞逸:……
所以何苦问她呢?
虞逸有些愤懑,但既答应了连楚让她负责训课,她现在反悔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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