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清朗的声音,莫名带着蛊惑的意味。
“好……”在连楚的眼神鼓励下,虞逸咽了咽口水,“好面相!”
连楚怔了怔。
虞逸继续自顾自道:“连公子天庭饱满,双唇红润,乃少有的福相,让人羡慕。”
连楚沉默半晌,诡异的氛围在二人之间流动。
就在虞逸以为自己要被赶出门时,连楚忽轻笑出声,“公主博识多学,何时学会了看相?”
虞逸端起桌上的空茶杯,假意喝茶,实为避开视线。
她埋视线于茶杯上,瞎扯道:“偶尔结识大师所学。”
连楚又笑了一声,轻且婉转。
这让虞逸一时摸不透,他究竟信了没有。
然后,她听连楚道:“听闻面相与手相相辅相成,看相需得两者一起看。这么说来,公主也会看手相了?”
虞逸硬着头皮道:“略通一二。”
“既是如此,机会难得,便请公主再为我看看手相。”
说罢,连楚将右手伸至了虞逸面前。
虞逸:……
她分明记得,连楚从前完全不信鬼神和命运之说的。
见虞逸垂着双眼,迟迟没有动作,连楚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公主很为难吗?莫非,公主不会看手相?”
话语中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试探之意,惊得虞逸瞬间回神,连带着激起了她的好胜欲。
她抬起眼,挺直腰板,“我只是在想,收你多少钱合适。”
连楚:……
虞逸接着道:“怎么说我都是大岐公主,我给人看相,很贵的。”
连楚:“……公主缺钱?”
“倒也不缺。但钱这种东西,多多益善嘛!”
连楚默了半晌,方道:“公主放心,我定会厚谢公主。”
再无托词,虞逸便让连楚伸过手来。
她看着连楚手上清晰的掌纹,开始胡诌:“你看,这条线意预财运。你的这条线前半顺畅,后半有分岔,这代表着你财运亨通,但之后根据你的选择,财运会有所变化。所以连公子在选择钱路的时候一定要慎重,若一不小心走了歪路,再好的财运都会败光。”
虞逸一番话中,掺杂了些私心。
燕国公倚仗扶持皇帝上位的功与恩,卖官鬻爵,敛财无度,这般作为,皇帝早晚会寻个时机除掉他。
连楚作为他的儿子,如今又是朝中官员,再如何洁身自好,多少也会沾染到那些龌龊肮脏的人事。
虞逸清楚,燕国公不会落得个好下场,但是她衷心希望,连楚即便不能独善其身,也不要牵扯过多。
她希望,连楚能够和他父亲走上一条不同的路。
连楚听她一席话,望着掌纹放空了许久。
虞逸以为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正暗自高兴,却听他迟疑问道:“不知公主说的是哪一条?”
虞逸没反应过来,“什么?”
“掌纹繁杂,公主说的是哪一条掌纹?”
好家伙,她苦口婆心相劝,结果对方只关心财运。
虞逸没好气地指向其中一条,“这条。”
话才出口,连楚掌心熟悉又软嫩的触感让虞逸心间一动。
这让她险些没把持住自己。
更要命的是,连楚沉着声音,发出了个无比惹人遐想的声音:“嗯……”
嗯?
嗯什么?
为什么要嗯?
她碰触到的是手心,应该没错吧?
虞逸瞬间化作了石像,除了不断上涌的血液,在她的后颈和耳畔染上了红颜料。
连楚攒紧了手心,连带着将虞逸的手指包裹其中。
他闷笑道:“许久未有人碰,怪痒的。”
虞逸感受着裹夹着手指的暖意,听着不生分的言语,以及连楚嘴角挂着的笑容,呆了。
再度见到连楚,他笑了多次,却只有这一次,让虞逸真真切切地,将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重合起来。
是她忘了,一向清高傲然的连楚,是怕痒的。
而且,很怕。
*
两年前,虞逸第一次出宫。
那日父皇为她置办的公主府建好了,她难得愿意动弹,去欣赏自己的公主府。
然后,她在半道捡到了连楚。
那日的连楚不知是被人抢劫了,还是被仇敌追杀,灰头土脸,满身狼狈。
但虞逸依旧透过污垢,瞧出了连楚那不俗的五官。
于是乎,虞逸来了个英雄救美,将无处可去的连楚捡回了公主府。
那时候的连楚清冷又孤高,无论虞逸从宫中带什么宝贝送他,他都不在意,与她说话时,也是能说两个字,绝不说三个字。
甚至相处了大半个月,她连对方的名字都没有问出来。
可虞逸从未为此对他生气。
相反,头一回被美人这样冷漠对待,为连楚的容貌更增添了一份神秘色彩,同时也让虞逸倍感新鲜。
随后,虞逸开启了自出生以来最为勤奋的生活。
她常常早起,只为了早点出宫,见被她娇养在公主府的绝美少年。
如此过了一个月。
一日,虞逸就同往常一样,无视连楚的不情愿,待在他的房间赖着不走。
连楚话少,就连赶人的话也不说。
虞逸便心安理得地趴在桌前,欣赏着连楚那张赏心悦目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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