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若是元绣出尔反尔,他们也可以凭着赁契去告官。
照杨老财那般收租,村里人本就活不下去了,对元绣只有感恩戴德的份儿。
至于她只收三成租的消息,更是不会主动往外说,叫别人知道了租金便宜也想来租,伤得不还是自个儿利益不是。再说他们是逃难到这儿的,本也没个亲朋故旧,又跟谁去说呢。
若是愿意租赵家地,就把契书过了里正,按年定契,一年定一回,播种收成也方便,若期间出了什么岔子,双方也都有回旋的余地
辛苦一年,能得七成出息,原先还只是几家过来打听,现在基本想赁地的,户户都来了。
听说需要有东西抵押,大多数人都没什么反应,抵押房契这一条是没什么问题。
只是地里种粮食这一点他们不大懂,既然租给自家了,不是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怎么还得听元绣的?
元绣也耐着性子解释:“明年我不单想种麦,还想用几亩田地种些别的,咱们这儿寻常人家不种的东西,譬如花生”
“若是明年我种的花生赚了银子,后年若是再想租地,我租了多少地给你,你得用一半儿的地来种花生。”
“但若是明年我种的花生没赚到什么银钱,那后年这田地还是随你们种什么。”
当然这花生当然只是打个比方。
在场人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不过心里即使疑虑,也顾不上许多,左右明年开春随意种什么,后年的事儿到了后年再说吧,若能赚钱,那种什么花生也不是不行。
王善保心思也活泛开了,元绣姑娘见的世面多,约莫是想带着村里人发财。
这花生村里没人种过,所以她自个儿试过以后,没问题才叫大家伙儿一起干,想来若非年景不好,怎么着也是稳赚不赔的。
于是他头一个应下,又冲元绣笑笑:“姑娘,我信你!我家先租十亩,开春你种啥,我们家也种啥!”
元绣笑笑没说话,只叫他明年随意种什么,她自个儿也不敢保证稳赚不赔。
开春再慢慢定契显然来不及了,光是先翻一遍土都要费不少功夫。
四十亩多亩田地,除了王善保租了十亩,余下人最多只租了五亩田,大多只是两三亩,一亩田的都有,不是不想租,而是没粮种。
几亩田地省着点,也能够一家人吃上不少天呢。
别的也不再说了,她才回来,村里人未必肯信她的话,还是租契最靠谱。所以定下多少人租地以后,元绣就请里正过来,把租契都签了,花了好几日功夫,才在年前了了这桩事。
四十几亩地,又只收三成租,到最后竟也没全租掉,还剩了几亩,元绣也没放在心上,她定了主意就要将事儿办好,若是收成好,能赚钱,不肖她说,村里人自然也会跟着种。
叫那些租地的一起种,不过是想着棋走的快些而已。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往年杨老财腊月中旬就开始候着村里人去续租了,今年都等到腊月二十八了,还没人过来赁地,先前拿的高高的架子就忍不住放低了一些。
一直等老管家提醒,才想起来元绣前些时候买的地。
杨老财好险咬碎了一口黄牙,只收三成地租,怪道没人要赁他的地。因着费心攀附上了县里主簿,年年都花上好些孝敬银,他才能挣下这些家业。
上回听说赵家有个老闺女回来了,长得那叫一个标志,想着正好连人带地一块儿收了,反正那般年纪也是嫁不出去,不如给他做姨娘,好歹能吃香的喝辣的。
那一直拿不下的几亩田地,正好当嫁妆。谁知道派去的媒婆都被赶回来了,这还是杨大财主头回闹了个大笑话。
再后来原是想悄么声给赵家一点教训的,谁知道主簿大人竟叫他别去招惹元绣——老姑娘认得京中钦差。
杨老财自那以后就歇了心思,即使元绣抢了他原本中意的地,他也不敢去找麻烦。
只是谁知道元绣现如今也开始租地给人种,这是挡了他的财路。
村中人虽不会到处说这三成地租的事儿,但没人去赁杨老财的地,他家养的那庄头心里自然犯嘀咕,稍一打听便知道其中是元绣在作乱。
明面上不能找茬,暗地里还能找不了茬?青白的脸皮扯了扯,嘴角浮上一抹冷笑,等管事的走了,杨老财才将外头护院喊进来,低声不知吩咐了几句什么。
第十五章
元绣虽说清楚杨老财会知道她将田地租给村里人的事儿,心里防备他使坏,却不知道杨老财究竟想使些什么坏。
左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几天家里衣裳元绣都抽空做好了,荷香满心欢喜把衣裳试了又试,大小正正好,如今过新年能穿上一身新衣是十分出众的事儿,几个跟荷香玩的好的,皆都一脸艳羡。
兴安摸了几遍自己的衣裳,又举着麦芽糖递给元绣,嘴里吭哧吭哧喊着姑姑。
爹娘嘴上不说,背地里也把新衣裳摸了一遍又一遍。今儿就是除夕了,吃过中午饭,家家户户就开始放爆竹了,穷些的放个十几响也算听个热闹,有钱人家则更奢侈,几百上千响的爆竹就跟不要钱似的放。元绣早便说了今年要热闹热闹,所以也多放几响去去邪祟。
北方冬日里天冷的刺骨头,好歹今年新起了屋修了炕,要不然再没个暖和的衣裳,一家子老老少少怕是都得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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