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这功夫没白费,柳封川终于愿意站起来跟她回去,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就又停住了步子,不等她们问起,便主动指了指他原先蹲着的地方:“我能带上朋友吗?它很好。”
长仪瞪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什么朋友?树下的哪颗蘑菇么?不管是什么,虞词现在只求把人好好地带回去,尽早治好他的魂魄,此时便只管点头,让他去把什么蘑菇木耳的赶紧带上。
结果柳封川就真的蹲回树根边四处摸索着,最后找出来的却不是什么蘑菇,而是将近十寸长、通身莹碧如翡翠的一条小蛇,缠绕在他手臂上,嘶嘶地吐着蛇信,幽黑的竖瞳冷冷地盯着俩姑娘。
长仪:“……”
不愧是道门翘楚雪中客,这朋友可真不同凡响!
第28章 妖蛇和樵夫
昆五郎坐在车儿板上,悠悠道:“我觉得事情不简单。”
长仪抱着小家伙,也坐到了车外头看山景,闻言点头,小声念叨着:“我也觉得不简单。昨天咱们在山里晃悠那么多圈,都没瞧见什么活物,他才在外头蹲了几刻钟啊,就能随手捞出条蛇来,哪有这样的巧合……”
这座山头是真的静,非常静,不见活物的那种静,什么鸟啼啊虫鸣的都听不着,细算起来,那条幽碧小蛇竟然是他们进山以来见到的唯一活物!
让人不得不在意。
所以尽管长仪觉得跟条野蛇共处车厢内颇有些瘆人,也没有拒绝柳封川把他的新朋友带着走,但到底不能完全接受,于是便借口吹吹风透透气,避到了外边。她掀开车帘往里瞧了两眼,就见虞词正专心给柳封川运功疗伤,那条小蛇竟然大咧咧地盘在他肩头,脑袋高高昂起,神气得很!
似乎感觉到长仪在打量它,还扭过头来径直与她对视,蛇瞳幽幽闪着冷光。
它还能通灵不成?
长仪小声嘀咕两句,放下车帘,转头就拿来问昆五郎:“你先前不是察觉出小家伙身带邪气么,那你能不能看出那条蛇有没有开智,或者身上有没有妖气?我总觉得它不像寻常野蛇,颜色那样通透的碧蛇我还没见过呢。”
昆五郎忍不住笑:“普通的竹叶青蛇就长那样,不稀奇,但那玩意毒得很,阮家肯定不能放任这种毒物溜进自己地盘里,更不会让自家小姐接触到,你没见过也不奇怪。”
长仪眨眨眼:“普通的蛇就未必不能开智,你瞧出来些什么?”
他含笑摇头:“什么都没瞧出来。”
长仪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事情不简单可是他先提出来的,能有此结论就说明他必然发现了什么,长仪不信他会没有依据凭空猜测。
他没有解释,但却借着伸懒腰的动作,拿手臂侧挡住脸,小幅度地转过头,朝她比着口型。
——蛇妖。
长仪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要知道这青羊山的地方也不小,方圆好十几里呢,就算有再多的狼豺野兽也不可能把山里所有的活物吃尽,毒瘴毒壤的解释也说不太通,毕竟草木还葳蕤长着,他们过了一夜也都好好的没中毒。
于是就只剩下妖兽盘踞山中,强大的威压使得百兽纷纷逃散的可能了。就算还有那胆大没逃走的,至少也会在妖兽靠近时远远地避开来,如果这条妖蛇早早就跟上他们,就难怪他们途中遇不着其他活物了。
其实妖蛊作祟戮尽百兽也说得通,但既然已经冒出来这么条妖蛇,长仪还是更倾向于前一种说法,而且这没准还能解释另一件事——山神。
她明白昆五郎不想让旁人听见他们的谈话,于是装作百无聊赖、托腮看景的模样,借着这动作的遮掩,无声地回以口型:你说山神会不会就是它?
昆五郎耸耸肩:谁知道呢?
两人默然对视片刻后,他又认真叮嘱长仪留心别跟那条蛇靠太近,先不提它妖力如何,光是普通的蛇毒也够难应付的。虽然他不反对带着这么条妖蛇上路,但那是为了将计就计静观其变,把变数拴在眼皮底下总好过留在暗处生事,但这样做如果真让小姑娘陷进危险里,他也不乐意。
且行且看吧。
……
他们花上小半天的功夫,来回走了几遍盘山道,除了太过静寂,也没发现别的异样。想去其他的地方瞧瞧吧,那林木实在繁茂,马车挤不进去,须得弃车步行,而且总跟没头苍蝇似的乱闯乱逛也不是办法,山林那么大,慢慢找过来得花多少功夫,还未必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昆五郎就说要不咱去问问那群村民,他们不是年年都祭神么,多少该知道祭品放哪里,又大概在哪里被取走的,顺着这线索查也容易些。更深的用意他却没说,他想瞧瞧柳封川和那条妖蛇对这提议都有些什么反应,或者村民对他们的反应,算是有借此试探的意思。
长仪跟他商量过,自然顺着他。柳封川还在车里蹲着装蘑菇不说话,这时也没人会征求他的意见,但虞词替他做了主,她说好。
于是接下来的行动就这么定了。
长仪跟虞词问清楚那山村的大致方位,便支使着木甲鸟探明路线引他们过去,路上都还顺顺利利的,在离那山村还有约莫三里处,正巧迎面遇见了一个背着柴刀的络腮胡子樵夫。
虞词认出来那是她先前见到的,祭神仪队里捧牲的其中一人,于是便让昆五郎停了车,走近前叫住那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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