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王自以为嗓子捏的不错,里面的晚辈听到应该有个感动什么的,儿子也应该服个软儿,这不是当爹的关心你们?
但房中萧战粗声回道:“我们吃饭呢。”
“哈哈,我知道,怕你们小俩口儿吃的孤单,特地来陪你们。战哥儿,你喜欢吧?”
“您孤单寻亲兵陪着,我陪加福,加福陪我。”萧战不客气的揭穿。到底谁孤单,反正不是我们。
梁山王另换一计:“加福,把门打开,公公来了。”他心想今天还就和你们小俩口儿一起吃不可。
“真的是公公来了吗?”加福问道。
“是哈哈,我是公公,你要敬重的长辈。”梁山王乐哈哈。
加福慢条斯理回他:“真的是公公,我理当出迎。但白天当着人诽谤我声誉的可不是公公,我可不能理。”
“你倒等着我呢。”梁山王悻悻然:“我盼孙子哪有错儿,你们也是小俩口儿不是吗?”
加福抿唇一笑,以她四岁后在婆家长大的经历,由婆家祖父相伴,知道梁山王府谈吐就是这样德性。生气也是白生气,至不过离谱的说一说,指望公公能改,当晚辈的倒不必有这样心思。
有人要说,那长辈杀人越货,也不纠正吗?但王爷不是杀人越货不是吗?而且对萧观了解的人都知道他说话归说话,对待别人也诡计多端,独对自己家人是看重的。
会不会现在就看重加福到因此变成得体的公公,那还不是。
他能在加福的理论下没接着摆长辈架子,而是有个解释,就加福来说已经满意。以后再乱说话,以后再寻他说开就是。
在战哥大呼小叫不许开门的叫声中,“和事佬儿大度”加福打开门,梁山王欢喜不禁让亲兵把他的饭端来,他居中,萧战加福打横相伴吃起来。
没吃两口又不高兴了,王爷对着小儿女目不转睛。
看他们吃饭多热乎,你给我一块,我给你一块的,还让别人好好吃饭吗?
梁山王干咳两声:“哎…。”
萧战:“食不语。”说完,把一块鱼送到加福碗里:“刺去了的。”加福送他一块鸡肉:“骨头我剔了。”两个人拌上饭,边吃边甜甜蜜蜜地笑。
食不语三个字在王爷脑袋上乱晃,他不服气的想这样一句话就能撇下公公不管了?
把碗弹一指头的响动,对儿子笑容满面:“战哥,你还有鱼吗?”萧战一指盘子里:“这里不是?”又对加福笑:“表弟太疼我们,这红烧的鱼块我最爱吃,而糖醋的是你的口味。”又送去一筷子:“来,去了刺的。”
加福捧着碗接过,吃的香香甜甜。
王爷看看加福的碗,鱼汁沾上去,米饭裹上卤汁在烛光下晶莹透亮,光看就让人食指大动。而自己呢,因为没吃几口就羡慕上小儿女,碗里还是白饭。在烛光也晶莹透亮,但跟有油脂的卤汁光一比黯然失色。
“咳咳咳,”王爷低下脑袋,口鼻在桌子下面咳嗽起来。
“喝汤!”萧战面无表情,把一勺子汤送到他碗里。
王爷抬头看一眼,加福碗里还是鱼,面上闪过愤然,垂下脑袋又开始咳。
“吃小菜。”萧战又一把一筷子咸菜送过来,还“勤快”地和白饭拌在一起。
梁山王抬头看一眼,饭浇上汤再加上咸菜,这就是给爹吃的吗?他愤然垂下脑袋继续咳。
“再咳鱼就没有了。”萧战提醒他。
王爷把最后一块鱼恨恨挟走,恨恨自己挑去刺,恨恨咬了一大口白饭,现出白饭下竟然有一块鱼肉。王爷大为感动,他就这样就感动了,对加福看看,再对儿子看看,笑的嘿嘿像是十几年儿子被抢的脾气也没有了:“呵呵,你们小俩口儿还挺疼我。”
“福姐儿让给您的,您以后不说她了吧?会当个好公公了吧?”萧战对着父亲面无表情,给加福送去一筷子菜,换成满面春风。
王爷在枯肠里搜罗搜罗,对这区别待遇还有一丁点儿不甘心。看看对媳妇就笑成没头脑,对自家爹就笑成冷面人,还敢指望好公公?本想不答应,再来个舌战三千回,但饭没有吃完,此时舌战和肚子过不去。
这门可不是好进的,哄了骗了还有个解释才进来,哪能接儿子一句话就出去。王爷想这当不上,哪怕是儿子给的也一样不能让。
含含糊糊的打个哈哈:“战哥看你不会说话,尽在加福面前说老爹不好,老爹不跟你一般见识,老爹有容人之量。”
拿不准儿子是不是满意,兴许又要打几句嘴仗,手下飞快地把鱼吃了,鱼汁拌饭也吃了。
萧战说过食不语,虽不是真的指食不语,但确实不愿意影响吃饭,没有回话,继续和加福你来我去的挟菜,吃得津津有味。
梁山王得寸进尺的性子,见儿子没理会,掺和热闹的心蠢蠢再动,这一次寻上加福:“儿媳妇,哈哈,你也给我一块鸡肉,跟战哥的一样,比他的大我不会怪你。”
萧战白眼儿,是儿子会怪您吧,听听说得真轻巧。
加福另取一双筷子,给公公也送去一块鸡肉,王爷边吃边大赞美味,又想前进一步。
“适才你们在笑元皓?好笑话儿哪能不告诉爹,我是公公我是爹,也让我听听吧。”
萧战居然听从,起身去取来小盒子,梁山王认出来是元皓从怀里掏出的那个最小的。
打开来,里面一张信笺。
“哼哼哼,如果元皓肯掏出这封纸,就说明战表哥奸计得逞一半儿。元皓舍不得表哥,元皓一定要送到很远很远,直到表哥不让送为止。但元皓这般能耐,表哥要出大招儿才能阻止。元皓会给表哥颜面的,会装的很生气,会走的头也不回。但是不表示元皓输,元皓将计就计,让表哥放心的走,后一半儿是元皓赢了。此信为证,哼哼哼哼……”
后面点无数个点,绕过来绕过去把信的空白处占得满满,表示元皓的哼一直一直下去。
策马狂奔的时候萧战没顾得上看,表弟给他的,他不能囫囵吞枣欣赏,只有晚上驿站里住下,等吃饭的时候和加福看起来。看的时候自然是笑的。
梁山王看到的时候,也是大笑:“好小子,看来那十车东西还是送你了。”
萧战对此从不怀疑,哪怕表弟交待的有话。表弟要是不想送,随身也就带走。还有一车京中美食,哪能跟出去几天不给人吃,干等着放坏。
战哥就分了美食,这些人分一分不过一顿,大家吃的喜欢,是表弟送行的心意诚,也是战哥面上的光彩。
梁山王也觉得光彩,儿子表兄弟亲近他只有喜欢的。当下和小夫妻说着十车东西怎么走,有两车全是重东西,随行将拖累大家马速。今天能跟上王爷都觉得稀罕,可见内侄调派的是好马。
萧战加福都同意马车在附近码头登船,没有往山西的船就等几天,分一半的人跟船押送,另一半的人把空车赶回。东西到了山西怎么办?小夫妻提议由龙家派人接船,镇南王随船的人把东西送到大同袁家或城外小镇,梁山王也说好。
这顿饭的后半段儿说正事儿,一家三口有商有量说说笑笑。饭后回房歇息,梁山王出房门的时候明显有了留恋,要不是进驿站就晚,吃过饭更晚,他还想再和小夫妻说会儿。
难怪母亲要骂,小倌儿要霸占十几年,原来和自己想的一样,儿子在身边万事皆好,多出来媳妇好上加好。
萧战也出来了,他睡隔壁,殷勤的地把父亲送回房。王爷有了希冀,虽然一天的奔驰,但儿子到手,媳妇跟出来,俨然有个一家人在身边的格局,梁山王兴奋的走了困,极力挽留:“战哥,你我父子再说几句吧,要是你困了,咱们一处睡。”
萧战又是很好说话的坐下来,梁山王喜笑颜开。
萧战问他:“跟我们吃饭好吗?”
“好,明儿还跟你们一处吃。”王爷顺着杆儿就上来。
“吃可以,但准话得给我一句了吧,刚才吃饭呢,我怕福姐儿吃不好,就没理论。拿纸笔来,写一个保证书,从此时开始,再也不拿加福乱说话,实在想说,只说你儿子就是,我随便你说。不过我可不保证我不占上风。”
萧战说过,外面亲兵敲门进来:“小王爷要的纸笔。”送一副到桌子上又出去。
梁山王没有办法,他说小夫妻你们孤单,其实常年独自在外,孤单是他。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把王爷彻底打倒。他经不起小俩口儿以后不理自己,在儿子的监视下写了一封要寻人不是,决计不寻加福的保证书。萧战揣起来转身,道声老爹好睡扬长而去。
背影在地上拖得长长的,带足桀骜不驯,吃了瘪的梁山王又喜悦上来。
“好小子,对自己爹也支招儿,好小子,难怪你岳父不肯还给我。光你们陪他吃饭,他得多乐不是。”
说着说着计上心来,自己在儿子受了气,哪能没个地儿出一出。现成的有纸笔,提笔在手,给小倌儿写了一封信。
“哥哥对不住你,小夫妻们头一晚不分开,已经圆了房。凡是这事儿都得男人担着,不然还是男人吗?千错万错只怪战哥儿,你要是还不解气,再怪哥哥一声,哥哥没教好他。哥哥有个弥补的主张,我们一到山西就给他们在军中成婚事,千错万错也就圆了。以后抱上大孙子,你只有喜欢的。也就再不回京办喜事,长呆山西树威风。你不用谢哥哥,哥哥和你定下亲事,能担的哪能不担。”
把信封好,盖上他的私章写上绝密字样。交给驿站官员,嘱他明儿有顺路的马送去兵部。官员收好出去,王爷神气活现去睡,带着你抢我儿子十几年,我再也不归还加福的得瑟香甜入梦。
第二天面对加福好生愧疚,又认为加福能跑一天的马已算女将中的了不起。这公公关怀备至:“福姐儿,不如你带着你的侍候人后面慢慢来吧,你要是累了,呵呵,有船坐一坐吧。”
就是陈留郡王也以为王爷睡一夜明白过来,把“公公”二字在梦里参悟透彻,虽对他不敢放松警惕,郡王也觉得今儿一早尚算得体。
加福不肯,脆生生回道:“祖父送我来,就是不离开战哥。”她的亲祖父已离世,这说的祖父王爷明白是自己老爹。
战哥也不答应:“我在哪里,福姐儿在哪里,从小儿就是这样。”他的爹耸耸肩膀,在心里反驳,应该是加福在哪儿,你从小就在哪儿吧?不想和儿子过招,这会儿没有说破。
侍候的奶妈走上来:“回王爷,福姑娘不是一般的姑娘,是老王爷教出来的姑娘,您哪能轻视她。”
于林等四个先生走上来:“老王爷事先知道王爷会有轻视,让我们进言,小王爷小王妃从来形影不离。”
梁山王让“小王妃”称呼逗乐,嘿嘿笑上几声点动大脑袋。上马的时候又不开心了,加福在京里早有小王妃名声,就是家人也能叫一声。到了自己这里,说声要孙子就成了滔天大罪?小倌儿也要寻衅,战哥也要用计,这不是欺负老爹,欺负亲家?
写信的内疚一扫而空,带着一行人上路再次狂奔。到了中午乐呵呵挤去和小王爷小王妃吃饭,到了晚上挤去和小王爷小王妃吃饭闲谈,倒让陈留郡王、龙氏兄弟和褚大放心不少。
……
梁山王离京不过一天,第二天信就到袁训手里,袁训骂声胡言乱语,把信烧成灰。
侯爷要是没有绝对的把握,怎么会让女儿同行。不管是战哥也好,还是加福也好,侯爷全是信任的。而且又有侍候的人,奶妈是太后给加福的,太后才肯答应加福同行。加福出远门儿,可不仅仅是侯爷一个人能答应的。
回家去还不敢和宝珠说,怕宝珠担心。只背地里把亲家骂上许多回。宝珠看出他眉角郁郁,还以为挂念加福和战哥,背着丈夫让家里的孩子们多多的陪侯爷说笑。
加寿出嫁,小六和加喜在宫里居多,只有执瑜执璞、小红和褚大路兄妹在。把大花的亲事多多的拿出来说。
“祖母说有侯爷在,别人家门第难谈得上门当户对,但好歹也要和女婿有个唱和的相貌。还是挑不好人,指望大花长开了身量儿,面容也长得细嫩些再说亲事。”
袁训果然有了笑容:“褚兄走的时候,说他有几个阵亡的兄弟,家里像是有儿女。我说像是不行,老太太要管这事儿,得清清楚楚的回她。褚兄把地址给了我,不过那几个人不认字儿,对自己住的村名都半含糊。这得慢慢的寻,要是有男孩子,得给老太太看过再定。”
“关爷的儿子大牛也定了亲事,天豹小子的亲事奶妈在寻,小子生得好,奶妈不肯定给大花。”宝珠闲闲。
袁训莞尔:“大牛的亲事可轮不到咱们作主,任总管不定他肯吗?”宝珠笑说也是。慢慢的天黑下来,一家人用晚饭。饭后,香姐儿送父母回房,和他们说到睡觉时候。
四姐妹只有香姐儿在家里,把父母亲对三姐妹的疼爱揽在身上。
很快加寿大婚满月,匆忙探望南安老侯,老侯发昏什么人也不认得,家里人怕过了病气,不敢给加寿见,但加寿执意要见,把老侯看似乱动的手指画的字看在眼中。
那只要有片刻的清醒,就写的字,是:贤后。他写写停停,但反复在写。
加寿回去大哭一场,第二天还想探望,却有一场早就备下的京都赏花集会而没有去成。
……
正是桃李芳菲的季节,达官贵人们大大小小的赏花会层出不穷,这一场格外让人重视,是早有传闻,太子夫妻也会出现。
权势之地,每一年都有怀才、揣金、携女人的到来,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
没有年青的太子在京中,也挡不住他们的脚步。他们还要往宫里钻营,还可以钻营大臣。何况有年青的太子、年青的齐王和安王,还有中年的皇弟们。再不受宠,也是皇家人。而他们大多是京外来的,就是有些京里土生土长的,也早忘记至少四年以前忠毅侯府打着游园的名义,却做媒不少的那桩事儿。
这一天桃花李花杏花下面,丽人无数,衣香鬓影。
沈沐麟也觉得是个机会,来接香姐儿:“二妹,上午的花儿更好看些,咱们走吧。”
香姐儿点一点头,却道:“只能看中午和下午的花,我昨儿又查了几个方子,你和我先去南安侯府看太爷爷,再去宫里看太上皇。”
沈沐麟连声答应:“只要你肯理我,你去哪儿都行。”他想到最近几天里香姐儿对着自己不展眉头,害得他担心不已还有余悸。
“我没有不理你,只是战哥走了,家里人何尝有人是快活的。表弟哭了几大场,正经表弟并不受战哥很待见,也背后哭了几回。”香姐儿说着又噙上泪。
沈沐麟垂下头:“好吧,战哥不待见我,我不应该跟他恃气,他走了,我不应该喜欢。”
“算了吧,战哥一直是这样,也难强求你喜欢他。但他走了,把加福也带走,也难强求我心里过得去。”香姐儿长长叹上一声,让沈沐麟帮她抱着医书匣子,往房外走。
出院门的时候,沈沐麟想起来:“你说的那位名医邳先生找到没有?”香姐儿低下头不回话,背影让勾勒在地上长而单薄,看得沈沐麟心疼起来。
“你只学过几年医,没有正经出门行过医,经验上先不足。太上皇和南安侯府的舅祖父又都是年老衰弱,有时候也有个回天无力的说法。岳父也让人寻名医去了,你别再把自己逼的苦行吗?”
沈沐麟这会儿想到萧战在的好处:“要是战哥还在,虽然他顶顶不喜欢我,我顶顶受不了他,但他胡说一通倒真的能解烦闷。弄一肚子气出来,你哪还有精力烦呢?”
不管怎么听也是一番情真意切,香姐儿也不忍再把战哥摆在两人中间生嫌隙,小小声地回:“别怪战哥,你回想想,他对大姐和我,对哥哥也是这样。他呀,就要在家里争先才称心。”
这是送走萧战以后,香姐儿在解释上最中肯的话,沈沐麟笑容加深:“让你提醒,还真是这样。不过我是后来的,不讲理又不如他。每每让他欺负,总有追不上之感,也就忘记战哥眼里其实谁也不认,”
香姐儿也笑了:“只有加福,打小儿他就这样。”
“你总算是笑了,”沈沐麟吐一吐舌头:“果然还是战哥有用。”香姐儿娇嗔地望过来,沈沐麟呀地一声:“我又想到一个笑话,你也要再捧场再笑笑才行。”
“是什么?”香姐儿笑盈盈。
沈沐麟兴高采烈:“咱们都见到的,王爷在乎儿子,不惜把岳父骂了。不过可怜呢,战哥眼里只有岳父,又把王爷拦下。我刚想到你说的只有加福的话,王爷这一路上还不气的狠吗?到了军中还要呆几年,可怜啊,王爷这几年可怎么过?”
“扑哧”一声,香姐儿大乐:“是啊是啊,你居然才想到。我和哥哥早就想到,已经议论过好些回。”
两个人说说笑笑,先去看了南安老侯的病,又去宫里看了太上皇。正好把多喜四个带出来,小六苏似玉骑马护送,往城外赏花。
……
花香蝶绕中,凡是遮荫凉的地方大多让女眷们占住。马车夫停下来请示沈沐麟:“要有人亭子棚子坐坐才好。搭棚子的东西咱们带来了,如今没有闲亭子,咱们去哪里搭个棚子,又能看花又晒不到。”
“这里这里,”沈沐麟还没有回话,一堆小嗓音出来,繁花最盛的树下,有一个大的六角加长廊的亭子,元皓等人展动小手。有一个黑脸的孩子跑过来,是褚大花。
大花到马下,草场上随着牛马长大的她毫不惧怕,一伸手就把垂下的马缰握住一小截,绷着的小脸儿一看就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马往亭子带过去,也道:“这里这里。”
香姐儿欠出身子笑她:“小心摔倒,大花你不拽它,马儿也会走的。”但大花要尽心尽力,以她的年纪就想到这个法子,对二姑娘一个笑脸儿:“我拽得动。”继续作出拽着马走的姿势。
香姐儿嫣然:“我没说你没力气。”加喜在车里坐不住了,往贴着门的姐姐身上依靠,奶声奶气:“我也要看看。”多喜颦起小眉头,很有姐姐的口吻:“不可以,你摔跤怎么办?”
加喜眼睛一亮:“那就是加喜到了,哈哈哈哈……”随后她笑了,在马车上踢踢小腿儿,一翘鼻子显摆:“加喜到了。”又指姐姐:“多喜欢到了,”再指妹妹们:“增喜欢到了,添喜欢到了。”
多喜、增喜和添喜一起格格地笑,响亮地道:“我们全到了。”
元皓、韩正经、小十慌了手脚,嘴里嚷着:“来了来了,我们来接你了。”
又互相埋怨:“战表哥(战哥小王爷)(三大侄女婿)走的时候说过,让我们照顾好四个喜欢,看看,全是你刚才又看一眼花儿,她们已经等不及。”
其实也没有晚,因为有大花在马前面,赶车的人怕太快踩到她,马行的更慢。好孩子带着自家姐妹追着小女婿过来,马车也还没有到亭子上。
元皓张开小手,哪怕他现在做不到抱妹妹下来,也有个比划,送上最可爱的笑脸儿:“多喜欢,我先接你下来。加喜欢,等会儿哥哥接你。”
他半仰面庞,眼睛里有日光有头顶繁花。忽然一阵马蹄声从耳边过,又多一个人影子在眼睛里。这个人刚一出来,一抬手从马车上把加喜掠到手臂上,轻笑道:“加喜,自然是我接你下车。”
元皓、韩正经和小十惊天动地叫起来:“柳坏蛋!”来的不是别人,是柳云若。
柳云若撇撇嘴儿:“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再说我也不是柳坏蛋。”
见三个小的如临大敌瞪住他,小拳头握紧。大花见到,不要马了,走过来扎个马步给他看,那黑脸儿负气似的鼓起来。
在花影中看上去,活似一座小黑塔。
柳云若大笑:“你应该和你哥哥换个模样儿,”
“我在!”随着说话声,褚大路流星似的到他面前,也是一样的称呼:“柳坏蛋,你敢笑话我妹妹?”
加喜眼珠子乌溜溜,觉得有趣儿,看得很认真。
柳云若大笑褚大路:“你也这样称呼我?你省省吧,我才为信你,我知道战哥眼里也没有你。”
褚大路正色:“他眼里有加福就行,他眼里也有加喜。如今他走了,他交待的话我们全放心上。”
听起来有点儿他们是内乱,对柳云若是国仇家恨,同仇敌忾才是正道。柳云若露出鄙夷,心想哪里跑出来一个你,战哥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你?
但加喜显然不是一个人的焦点,“就是!”元皓叉起腰声援,气势汹汹胖手指住柳云若:“把加喜还给我们!”
“把加喜还给我们!”这是小十。
“把加喜还给我们!”这是正经。
小六苏似玉好孩子负责拍手大笑助威,加喜见到,也把个小手拍起来,对着近在咫尺的未婚夫婿笑眯眯:“把加喜还给我。”
“不还,加喜是我的!”柳云若正眼也不看面前的人,只和加喜一个人笑。
“打他!”胖队长发威风。小十和正经等高举拳头:“好”,大花学事,也举一个黑拳头。沈沐麟过来劝解:“哎,我就到车后看车停哪里,你们就闹起来了?真是的。”
“你有这么重要,那你就应该步步不离。”柳云若以为也是帮腔的,一面抱着加喜下马,一面给他一句听听。
沈沐麟好笑:“我记得咱们说过投缘,你是让对付怕了怎么的?出来一个全是针对你的?”
柳云若对怒目而视的元皓等人努努嘴儿:“不,我是怕他们找不到机会和我动手。”
把手臂上的加喜摇一摇,笑嘻嘻问道:“哥哥打人给你看,好不好?”
香姐儿掩面一直在车上笑,闻言也来取笑:“云若,没了战哥你想称王不成?”
“小古怪,你想一想,战哥走的时候会不挑唆个十年八年的份量吗?我想好了,反正要战,不如一战。”柳云若说过,对元皓等人挑起眉头坏坏一笑:“我抱着加喜,单手和你们过招,怎么样?可不带喊的响,却后退的快。”
元皓气呼呼:“好啊,你放下加喜,看我打不好你。”
“放下加喜?那赢你们还有什么威风,打还是不打,不打我们看花儿去喽。”柳云若挤挤眼儿,但怎么看怎么嚣张。
沈沐麟也笑:“果然是战哥走了就不一样,要是战哥还在,你敢这样对他们?”
柳云若也不否认:“战哥虽走,余恨还在。我想好了,迟早要过招,不如早打的好。”手臂上把加喜抱一抱稳,对元皓等继续坏笑:“咱们是这样的,除去加喜呢,别的我尽让着你。但你不把加喜给我,或者再在加喜面前挑唆,咱们就拳脚上见真章。”
“云若,你不怕长公主姑姑知道不高兴?”香姐儿眨眼睛。
柳云若微微一笑:“我是加喜女婿,我也是你们家的孩子不是吗?”
元皓听懂了,小肚皮快要气炸:“原来你一直哄着我,一直是骗着我们。”
“那倒不是,对你恭喜是应当的。但你们逼到我不能让步的地方,我不能不假装。你自己说吧,我不见你巴结奉承,你们几个绑成一团儿,我哪里是对手?如今走了一个嘛,回到原样子正是时候。”柳云若把加喜抱正,哈一哈腰以示恭敬:“以后见面儿还是这样。”
再昂一昂头:“涉及加喜,寸步不让!”
元皓等小拳头都举到他身子前面贴着衣裳,就是看着加喜没下手。
柳云若含笑:“不打?不打我们看花去喽。”抱着加喜得意洋洋,对着最大的一株繁花走去。
“柳坏蛋!”元皓等在后面骂上一声,但却拿他无可奈何。四喜姑娘总是在一起玩耍,元皓等乖乖的带着多喜三个追上去。
等他们走远,沈沐麟带香姐儿亭上去,边走边乐:“痛快。我为他担心过,战哥虽走,这几个皮匠可还在。真没想到今天这发难的漂亮。以后他可算前路无障碍了。”
香姐儿一笑。
小夫妻在厅上坐下,好孩子带着姐妹们、连家尚家钟家阮家都来问候,一个一个花枝招展的,组成另一株硕大繁花。
有人见到眼热。
不远处搭起的棚子下面,坐着一个妇人和一个姑娘。妇人酸溜溜道:“女儿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京里的富贵人家,亏得我让你进京你还不肯,现在你知道家里对你有多好吧?”
姑娘还是别别扭扭:“反正我不做妾,也别拿我攀附人。”
“做妾怎么了?你看看哪一个人配不上你。”妇人对另一边看去,那里算是今天的中心。有一群人,笑声最爽朗,个头儿最丰仪,衣裳最华丽。
姑娘一眼看去也有痴痴,但生气自己花容月貌,在自家小城里独占魁首,却往京里央人寻亲事,还有恼怒,脸儿还是沉着。
妇人看在眼中没再劝她,自顾自的说着话:“那是柳国舅?看看他的一身衣裳,怕不是把人家十年八年的吃用全戴在身上?那是忠毅侯,看他一眼人心都在化在他身上,”
忽然一声惊呼站了起来:“天呐,太子殿下!”姑娘再压得住好奇,在这一声里也忍不住的翘首凝视,见权贵们躬身迎接,一对年青的夫妻含笑殷殷到了场中。
男的一件绣龙纹的衣裳,不看他英俊的脸儿,只看这衣裳足以让人倾倒。女的衣裳上绣着凤,这衣裳也压倒无数风采,足以称得上花中的翘楚。
这二位尊贵的人儿,是太子和加寿。
四散开来的人们,本就只在这方圆挪动,目光离不开柳至等人。见到太子又过来,装着不经意地往场中又走了走。和对柳至等人一样,都是不情愿离得远,又不敢离得近。好似繁星捧出一轮日头。而场中心,无疑是今天没有人能压过的日头光。
尹君悦和谢长林在树的荫凉下看得入神,权贵谁不想看?权贵们又生得好,衣裳俏,谁不想看?
冷不防的有人走过来对着他们一拍:“还有心思看热闹,莫不是寻到门路?”
尹谢抬头看去,见是个不太熟悉的同道人。尹君悦自知家贫,且父母皆无,怕人笑话,和不相知的人不轻易说话,只笑一笑。谢长林是爱同人说话的人,散漫的回了他:“马兄难道有了门路?那你不也在这里看花。”
“我看花,至少没看人。”马兄取笑:“你们看的却是尚书,不是看花。”
“没门路所以看尚书,有门路早就去看花。”
马兄意味深长:“所以我来寻你们,有个门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听听。”虽然尹君悦不说话,也对他一瞥,把他算进来。
尹君悦不好再冷淡,装出三分兴致。谢长林却是戚戚:“真的假的?”
马兄笑道:“咱们认识虽不长久,但我有骗过你们没有?”
尹谢都想,这不表示你以后不会骗人不是?但不好表现出来,再对马兄笑上一笑,谢长林问他:“什么门路?”
马兄对场中瞅瞅权贵们,压低嗓音:“你看看这些人里咱们插得进去吗?”扳起手指:“礼部尚书、刑部尚书、兵部尚书,别的不是尚书也是高官,”
谢长林微笑拿住他说话中的空子:“怎么,你还能挤掉一个不成,什么叫插不进去?”
尹君悦也觉得不对,大家只是来寻前程,这前程说不好在山南海北里。什么叫在他们之中插不进去?这些全是京中的权贵,你居然敢想在他们之中插进去。
这一对人,一个神色有异,一个直言讽刺,气的马兄骂道:“傻子们想想吧,有司只肯接待咱们,但从去年到今年没个准话儿,明旨至今也没有,虽有驿站管茶饭,但有些人呆不住快要走了。你们今天看来的人齐全吗?齐全吗?还没有往柳家吃酒的人多。”
尹君悦奇怪地看他一眼:“驿站管吃住还呆不住?”
“除去吃住,还有别的地方要花钱。”马兄嘲笑的是尹谢乱看权贵不中用,但自己从到这里已偷看好些。再看一眼,马兄苦笑:“你穿得起他们的衣裳吗?摆得出他们的精神吗?人要衣装马要好鞍,不然没法子坐在一起说话。”
他越说似越清晰,谢长林小心上来,试探地问:“你有法子跟他们并肩?”
马兄面上懊恼一扫而落,自悔失言一看就知。支支吾吾两句:“这个……是这样……倒也不是,”一瞪眼:“你只说你想不想吧?”
尹谢二人有了郑重,小心地觑着马兄的面色回:“想,行吗?”马兄松一口气:“早这样说不就行了,东问西问的把我吓一跳。”重打笑容:
“那你们看花吧,我再去问问别人。”神秘地道:“最好是人越多越好,人多力量就大。不过你们可不要乱说出去。”
尹谢点头,直到他走远,谢长林皱眉:“他们最近是鬼鬼祟祟的,我也觉得筹划什么。”
“管他呢,反正与你我无关。”尹君悦懒洋洋:“驿站里管吃管住,花钱的地方就不过是衣裳和应酬的钱。这些人等不及先走,正好落别人口实,他们不是来报效,是盼官职等官职,认为一进京就应该有官职。”
谢长林也道:“是啊,昨天遇到我同姓的,另一个姓谢的,他握着我的手说,再呆一个月没消息,别说回家的盘缠钱没有,就是寻常和人吃个酒听个书也没有,难道寻份事儿做,他却不肯。他说在家里就给人做工,在铺子里当伙计,跟到京里来还这样可不行,以后还怎么当官。”
尹君悦淡淡:“小张小赵他们都打零工,我看没什么不可以。我要不是晚上诗社能挣些彩头钱,白天的钟点儿拿来再看几本书,再去诗社也有底气,我也打零工去。”
“就是这有什么不可以,在家里当伙计和在京里打零工有什么不同?”谢长林皱眉:“要不要帮他们解说解说,但我又担心咱们看的不对怎么办?”
“我不是薄情,实在是人多嘴杂,多说几个人话就满天风筝似的飞。要说咱们猜的对不对,我看错不到哪里去。”
谢长林对他笑:“底气这么足?”
“不是底气足,是凡事有个起因,就有个结果。咱们进京以前听的是空穴来风。进京后亲眼见到有司接待,登记籍贯姓名,这是事实。皇上迟迟不下明旨,只能是观望吧?总不会是报上姓名,有司就开始给咱们论官职。官职要这么容易得到,还要科举作什么?”
谢长林默然:“也是。但皇上还观望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但想来人心浮动的等不及会走。留下来的才有好处。”别的猜测他也没有,又怕这是大家聚会的地方,说多了让别人听到,传出去不美。示意谢长林还是去看太子等人:“有猜皇上的心,不如猜他们,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以我看,美服华裳俊容颜,这是来显摆。但为什么显摆呢?这些位高官们报出姓名就有人肃然起敬,还用得着显摆?”
“我倒是看出来三俩分,就是不敢相信。”谢长林眼珠子往两边转动:“尹兄,你看穿红着绿的姑娘挪不开眼睛。”
尹君悦吓一跳:“不可能……”但谢长林的话带出他脑海中电光火石般的思绪,他也再把全场姑娘们流露爱慕的眼光看一看,结巴了:“这这,是是,什么意思思?”
侯爷和国舅还需要当众勾引女人吗?他们要想风流,一个眼神就能让无数丽人前仆后继。
谢长林同样迷糊:“这内幕只怕和皇上迟迟不理会咱们一样重大吧?”
有些姑娘们实在生得好,谢长林是个少年也动了情思,捅捅尹君悦小声地道:“你定亲了吗?咱们俩个生得也不错,要是寻一家好亲事,你说是不是运道就高出来。”
尹君悦给他手臂一巴掌,打得谢长林痛呼:“哎哟,我就是开个玩笑,你恼什么。”
“我怕你误入歧途,这里的佳人虽多,却不会冲着咱们来。再说没立业呢,成什么家。”尹君悦脑海里出现亲戚送行时说的话:“悦哥你有个好容貌,要是有人肯招赘你,你记住,家世要清白,能帮你一把儿最好。”
当时不好反驳,唯唯诺诺答应下来,但内心里不服气。尹君悦在这里已经不是对谢长林说话,而是告诉自己:“我没上青云,就不寻亲事。”
谢长林错愕:“这,不至于吧,不是兄弟说话难听,你要是到姜子牙那年纪,就是更遇上个周文王,你娶亲也晚了。你要是牧羊苏武那运道……”总算想到比喻一个比一个不好,知趣的道:“算了算了,你当我没说。”把嘴紧紧闭上。
尹君悦颇有底气的回他:“真是那样也没趣儿,白胡子一大把,还谈什么花前月下,绣房画眉?所以咱们千万别走,想法子早早的有前程。”
谢长林让他感染,伸出手:“我们约定,不得功名不成亲。”
“不得功名不成亲。”尹君悦笑着和他击了三掌。
……
别人的猜测对袁训等人没有影响,只在看到加寿看过来,袁训抛下同行的人到女儿身边。
加寿笑靥如花:“爹爹,这一刻钟又多五个姑娘看你,看柳爹爹的也有四个。”
“等我告诉他只有一个,让他生气去。”
加寿欢快的点头:“嗯嗯,寿姐儿也只说一个。”她在父亲面前还是小姑娘模样,笑得全无心机那般。
二丫走来:“回太子妃,几位诰命听说您到了,特地从京里出来陪您。”加寿收起童稚地笑,换上端庄大方神情,听二丫说过姓名,主次不乱的吩咐:“正有话有这位老夫人说,请她先来和我坐会儿。”
袁训一直等到老夫人到来,见礼的时候,侯爷一笑绚若光华,来的这位已是五十出去,也看得目眩一时,又流露出受宠若惊,在身份上有差别,对侯爷的示好心动不已。
加寿忍住笑,对父亲悄悄多举一根手指,意思又多一个面对爹爹不能抵挡的人,而柳至正和袁训比拼,见他久久不回,一直注视,看见这一幕,对着身边的前太子党骂道:“这里许多姑娘还不够比的吗?看看小袁吧,乱占地儿的卖弄。”
方鸿笑话他:“你不卖弄,你在这里做什么?”
国舅让碧青衣裳衬出的雪白头脸儿一昂,发簪上大宝石晃动无数眼睛,大言不惭:“我卖弄我的,又没有让人看我。”
“再卖弄你也不如我,”袁训走来听到:“寿姐儿说了,我六个,你四个。”
柳至闻言,脚尖往地上一点,一把刀冲天而起。这是他们刚才比试歇息,兵器放到地上。接刀在手,银光一划出鞘,摆个势子又潇洒又利落,前太子党们都眼神儿好,看到沉溺于迷醉的眼光齐唰唰过来。
柳至得意:“比小袁的多了吧?”
连渊笑道:“数过的不算,多出来只有两个。”
柳至纳闷:“京里京外就这些人吗?再来些新人来吧。”他笑的白牙闪动:“我比小袁多出十个来,比连渊多出十五个,我舞家传刀法给你们看。”
前太子党起哄:“难怪你输,原来你不上心。快舞快舞,最好一招一招细细拆给我们看,不但能勾结姑娘,还能勾结男人。”
“我又不教,男人来了也没用。”柳至横刀在手嘻嘻而回。
……
“又开始了!”草丛中有一个妇人气得浑身发抖,对身边的人道:“忠毅侯又把全京里的人都当成傻子,看他的人全是傻子。”
身边的人劝她:“夫人不必生气,横竖咱们家的姑娘已经成了亲,再不是那一年让他们迷的神魂颠倒时候,跟咱们家没有关系了。”
“怎么没有关系?想想这一口气堵我心里出不来。他自家的女儿要当太子妃,他就敢拿自己使美男计!太子不比他有权势吗?他不照照镜子就一枝儿独大了!”
身边的人对袁训再看一眼,她也起了眩惑。太子虽最有权势,但这些也是权贵们。各有各的好处,如柳国舅俊俏,忠毅侯英美…。这跟看花似的,牡丹看的人多,玫瑰也占风骚。
她不赞成夫人的话,就没有劝她。
“夫人”气恼的原因,恨不能把所有的人都说一遍:“柳国舅,哼!就他是来寻妾的吧?我佩服他有胆子对袁家说纳妾的话,但有能耐今儿寻十人八人的带回家,这才是给袁家一巴掌。连大人,他就算了吧,袁家让他把妾打发了,他不是老实听从。长陵侯世子?你也别只卖弄,索性勾引到手……”
不高兴的时候,越说会越生气,夫人涨得脸通红,想想自己的女儿本来跟张大学士说好,由大学士举荐到太子府中,却让忠毅侯府办一次游园,在尚家办一次孩子生日而搅和。
她的姑娘临时相中现在的女婿,大哭大闹非他不嫁。不然……夫人本应该腹诽女儿嫁的更好,不知怎么的,黄家的女儿浮上心头。
打个寒噤,她住了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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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八章,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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