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清晰地分析情况。但是,有一个地方在用微弱的声音告诉他,这一切似曾相识。
「公主和帝国透过什么手法暗中联系?失踪的这段时间,她代表联邦王族和帝国达成了什么协议?」
「……」
「这一切,是国王在背后给她撑腰吧?也许,是整个王族都参与阴谋?」
「……」
「上尉,何必自找苦吃呢?像你这样杰出的军人,连将军们也不忍就此放弃。只要你效忠军部,揭露王族和帝国勾结出卖联邦人民的阴谋,你会拥有大好前程。到时候,我见到你也要称呼你为长官,向你敬礼了。」
恶魔般的声音持续地敲打着耳膜。
凌卫从心底感到厌恶,闭上眼睛。
阖上的眼睑有很不舒服的黏感,他开始以为是汗水,但是渐渐明显的甜腥味和痛楚让他了解到,那大概是鲜血流淌到眼睛了。
视野中一切都覆盖着鲜红的颜色,使一切像恶梦一样不真实,也许也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好吧,看来你是要倔强到底了。」男人发出装模作样的叹息。
凌卫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
不知为何,他仿佛知道男人下一步要对他做很糟糕的事。
「虽然同样是用来提高身体敏感度的灵敏剂,但是,军部的出品,可要比外面市面上的民用药剂效果强烈多了。」
男人一边说,一边摆弄着什么,仿佛是金属之间触碰的细微的声音传来。
「普通剂量,使皮肤感觉更敏锐,是一种不错的情趣,军部的家属们也常常申请这种药放在私人用途上。双倍剂量的话,也有一部分喜欢刺激的人可以接受。如果是三倍,那可就相当痛苦了。」审讯官熟练地把玻璃瓶中的药剂抽到针管里,微笑地打量着他,「对一般犯人的话,我会从三倍开始。不过对于你嘛,上尉,为了节省你我的时间,我们还是直接从五倍剂量开始吧。」
卫兵解开了反锁在背部的手铐,抓着凌卫的手臂,强迫它平放在桌面上,摆出准备接受注射的样子。
「你该感到骄傲呀,上尉,审讯科还是第一次对犯人使用五倍剂量的灵敏剂。注射之后,你全身的感觉细胞都会为之疯狂,就像你的皮已经被活生生剥了一样,任何一点身体接触都会让你痛不欲生。哪怕只是往你的身上轻轻吹一口气。当然,你心里也很清楚,我们在药效发挥后打算对你做的审问,绝不仅仅是吹一口气那么简单。我善意地劝告你,现在就和我们合作吧。」
凌卫的反应,是垂下眼,默默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
白衬衣的袖子上沾着星星点点干涸的血,已经撕破了几处口子。
审讯官似乎也觉得那破烂的袖子没有卷起来的必要,嗤地撕掉了一截,露出小麦色的布着伤痕的左臂,青色的血管上留着十来个针孔,显然,此前他们也曾经使用过其他类型的针剂。
审讯官摇头,「上尉,你真是不可救药地固执。」
用指头在凌卫的手肘内侧娴熟地摸索。
细长的针尖扎入血管的那一刻,尖锐的疼痛让一直浑浑噩噩的凌卫猛然一挣,脑海中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大叫。
啊――――!
凌卫浑身剧震,睁开眼睛,急促地喘息着。
抱着他入睡的凌涵立即警觉地醒过来,「怎么了,哥哥?」
发出语音指令,打开房中的柔和灯光,舰长休息室的一切尽收眼底。
「哥哥,嗯,真早呀。」在凌卫身后,凌谦发出懒洋洋的声音,把双手穿过来抱着自己喜爱的柔韧身体。
「哥哥,为什么忽然醒了?」凌涵皱着眉问。
「没什么。」凌卫脸色难看地说。
凌涵当然不会相信他的回答,视线转向凌谦,脸色一沉,「凌谦,又是你!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吗?」
「我?」被他充满震慑力地一低吼,凌谦满腔的睡意都不见了,用手指着自己,一脸无辜地睁大眼睛。
「说了多少次,做事要有节制。睡觉的时候不许骚扰哥哥,要让哥哥保持良好的体力。忽然把哥哥从睡梦中弄醒,这算怎么回事?」
晚上偷袭哥哥这种事,凌谦这个不老实的家伙可是有前科的。
「我只是抱着哥哥的腰睡觉,又没有干别的。」
「没干别的,哥哥怎么会忽然吓醒?」
「因为我做了恶梦。」
凌卫忽然插了一句,让两个正拌嘴的弟弟停下。
「只是做恶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凌涵,你不要冤枉凌谦了。」凌卫说着,从床上坐起来,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哼哼,做弟弟的随便冤枉孪生哥哥,这笔帐我先记住了。」凌谦也坐起来,手伸往凌卫的身上,露出关切的神情,「啧,哥哥做了什么恶梦,连身上都流冷汗了。」
凌涵也用眼神关注着。
凌卫没有睡好,精神不太好地蹙眉,「梦里面的东西,谁会去记它?反正,应该是让人很不愉快的事,不然也不会醒过来了。」
「一点都记不住吗?」
「全都迷迷糊糊的,而且醒了之后你们又开始吵架。」
太受人关注也不是什么好事,自从三兄弟关系好转以来,两个弟弟就自命为凌卫的保护神,事无大小,通通老气横秋地过问一番。
现在连做恶梦这样不值一提的小事也不放过了。
说起来,因为做恶梦而吓醒,真是挺丢脸的,又不是小孩子。
出了一身冷汗很不舒服,凌卫索性下床,往浴室走。
「这么早就起来吗?可以再睡一下补眠。」
「反正也睡不着,先冲个澡。趁空把凌卫号上的系统文件重看一次也不错。」
凌涵看看通讯器,离工作时间至少还有四个小时,「减少睡眠对身体很不好哦。」
凌谦却心动不如行动,兴致勃勃地跳起来尾随凌卫,「哥哥,我陪你一起冲澡吧。」
凌卫瞪他一眼,「不必了。」毫不留情地把他关在浴室外。
半透明的浴室门上出现修长的身体轮廓,虽然隔音效果很好,听不见里面莲蓬头的声音,不过,还是可以想象哥哥淋浴时的性感美态。
被关在外面的凌谦坐在沙发上,恨不得把该死的门给看穿,一脸未能讨到便宜的遗憾,嘴里向也同样起床穿衣的凌涵发问,「自从离开莱科米克基地后,哥哥就不是很对劲。」
「嗯,我也有同感。」
「真不该让哥哥陪伍德那个老不死的去审讯俘虏。」凌谦对自己很不满,「都是我太疏忽了。」
「我们都有责任。」
「不,那一天军部的会议你是必须去开的。我应该留在哥哥身边才对。」
凌涵从衣橱里取出熨洗一新的准将外套,沉着地说,「我担心的是哥哥的状态,这几天,想必你也发现了,他偶尔会有恍惚的时候,虽然只有几秒钟,也够让人担心的。现在又开始做完全记不起内容的恶梦……」
他深深地朝浴室那边的朦胧身影凝视一眼。
即使没有说完,凌谦也明白他后面想说什么。
哥哥的生命毕竟来自卫霆,假如复制人的脑内真的藏有原主的记忆,一旦被激活的话,就如点燃了通往炸药库的导火索。
问题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严重的。
浴室的自动门左右打开,水蒸气从里面跑出来,白雾一样氤氲在靠近门的地方。凌卫光裸着双脚从里面出来,用毛巾随便搓着湿淋淋的黑色短。
凌谦一扫脸上的严肃,露出漂亮的笑容,「我来帮哥哥吧。」
「不劳费心。」
但凌谦可不是听话的人,早就扑上来抢走了凌卫手上的毛巾,把刚刚沐浴完的哥哥当大型毛绒玩具似的摆弄起来。
凌卫无可奈何地任他服侍,好奇地看着穿好军装的凌涵,「你也起这么早吗?」
「哥哥也已经起来了,不是吗?」
「抱歉,都是我把你们吵醒了。下次我会小心的。」
「哥哥。」凌涵低沉地叫了他一声。
「嗯?」
「再刻意把我们的关系说得这么客套,」凌涵淡淡地笑着说,「我会忍不住惩罚哥哥哦。」
凌卫一愕。
被蹂躏似的麻痹感,仿佛从地底j入赤裸的足心。
凌卫故作镇定地转头,逃开凌涵的目光,「凌谦,可以麻烦你把昨天调整过的航线图打开吗?去舰桥之前,我想再仔细看看。」
「好的,我现在就把航线图发到休息室的电脑上。」
「多谢了。……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凌谦轻笑,「哥哥浴后办公的样子好诱人,而且,光脚也很性感。」
「说的是,穿成这样子办公也不象话,我还是换军服吧。」
「不要啊!哥哥!早知道我就不说了。」
「反正过几个小时到舰桥上工作,还是要换的。」
不顾凌谦的抗议,凌卫换上了工作时的舰长军装,才重新坐下来审核航线图。
刚刚把航线图看完,正要抬头对凌谦说自己的看法,神色骤变。
呜――!呜――呜――!
刺耳的警鸣声拉着长长的尾音传入耳内。
三人霍然站起,彼此看一眼,同时向舰桥的方向快速跑去。
《下集待续》
第十章
看见舰长赶来,正值当班的驾驶官莎莉快步迎上并且报告情况,「长官,前方正在展开对敌战,凌卫号刚刚闯入战场边缘。」
凌卫诧异地问,「怎么会到现在才知道?」一边问,一边领着众人匆匆进入舰桥前方,吩咐把前方侦测到的图形放到大屏幕上查看。
「如果战斗已经有一段时间的话,我们在一光年外就应该侦测到。但是很明显,这场对敌战是忽然爆发的,刚才仪器才侦测到前方宇宙空间的射线指数忽然飙升。战斗点恰好在凌卫号的航线上。」
此时,接到消息的副参谋官赫尔提也匆匆赶来。
他在睡梦中忽然听见警鸣,慌忙把床边的长裤套上就跑来了,上身还穿着一件短式睡衣,模样有点可笑。
在舰上服役总会遇到突发状况,这也没什么。
实际上,值班军官们倒是挺惊讶年轻的舰长竟然会如此迅速而且军装整齐地赶到。
虽然毫无准备地闯入了战场,但几乎所有人都只是紧张兴奋,没有一点惧怕,视线交错集中在凌卫的身上,等待命令。
「战斗双方的来历呢?」
「通讯官已经在尝试所有通话线路……」
莎莉在报告的时候,通讯官已经找到线索了,从工作位上发出声音,「长官,刚刚联系上对敌战中的友军――联邦中森舰队第二十二战斗分队,指挥官是埃蒙斯中校。他们在任务途中遭遇帝国舰队,立即展开了战斗,目前尚未清楚敌人的具体番号。」
「帝国舰队潜入到这里了?」凌卫皱了皱眉,命令通讯官和友军保持联系,并且询问,「敌人兵力情况?是否需要支援?」
在凌卫身后,凌谦默默和凌涵交换眼色。
贸然立功而引发军部进一步迫害的错误,不可以再犯了。
「舰长,」凌涵走向前,「凌卫号只是一艘试验舰,请不要忘记这一点。」
凌卫惊讶地看了凌涵一眼。
这个意思,是说凌卫号不可以参加这场遭遇战?
基于凌涵军部长官的身分,虽说并没有使用强制的语气,但这个也无疑是一道军部命令了。
在桌前忙碌操纵着仪器的通讯官,再一次传来报告声,「长官,埃蒙斯中校刚刚答复,对方兵力稍逊于己方,他们有信心处理,目前不需要支援。埃蒙斯中校说,凌卫号不在他的指挥体系内,是否参战请自行决定。」
下属们看着凌卫。
这是难得的参战机会,危险性又不大,要凭借军功才可以出人头地的士官们当然希望可以参与。
在莱科米克事件中当机立断不等待军部指令,立即冲入神秘磁场救出伍德准将的舰长,这一次会如何取舍呢?
众人不由自主地期待着。
凌卫扫了大家一眼,没有多做犹豫地对通讯官下令,「回复埃蒙斯中校,既然他可以处理,凌卫号不参与此战。祝他大获全胜。」
一股失望的暗潮顿时无形地涌现于舰桥。
不少人也暗暗瞪凌涵,要不是他这个准将发话,这一次的战功是拿定的了。
凌涵对此完全不为所动。
凌谦应该是凌卫下属中唯一感到高兴的了,殷勤地过来问,「舰长,我先让凌卫号掉头离开战场,再以新参数调整航线图吧。」
「不用。」凌卫看着头顶上方的大屏幕,虽说进入了战场边缘,但以侦测到的能量图来看,交战火力其实只集中在很小的一块,「折回太浪费时间,这只是小型遭遇战,范围不会扩大。凌谦,微调目前的前进方向,让凌卫号从友军大后方过去。」
这样处理也是合理的。
凌谦欣然领命,回到驾驶官座位上进行微调。
其他下属也怀着隐隐的失落,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工作。
剩下凌涵和凌卫并肩站在舰桥前方。
「谢谢哥哥。」凌涵忽然低声说。
凌卫微微怔了一下。
随着凌卫号调整了方向,透明宇航罩右侧,遥远地出现交战发出的火光,不时冒起的如一团团盛放的白色烟火,应该是发射的粒子炮。
「感谢我什么?」也是很低的,不让周围工作的下属听见的音量。
「哥哥不明白吗?」
「总是喜欢用反问来作为回答,真是一个坏习惯。」
和凌涵做这种细微而醇厚的交流,哪怕只是说一两句话,都很容易让人感到心灵上的熨帖。
前进到一定距离,凌卫号已经位于友军的大后方,稍微感觉到炮弹波引发的舰船震动,并不剧烈。
这也是按照凌卫所说的,从后面穿过,尽量维持原航线的策略。
「我也明白军人立功心切的心态,所以,如果刚刚哥哥不服从我的话,军部特派官和舰长当场冲突起来,会影响很糟。」
「你是军部指派来监督凌卫号的长官,提出的意见又不无道理,我当然会服从。而且,这没什么冲突的,友军如果没有问题,没必要的情况下,我也不打算参与,毕竟这不是凌卫号的任务。从大后方直接过路,是我的第一想法。」
凌涵身体一僵。
转过头,看着凌卫,「第一想法?」
「嗯,也可以说是直觉吧。」
一股很不妙的感觉,倏然在凌涵心底窜起,还未开口,一把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舰桥的宁静――「长官!左方两百公里处跳跃出不明舰队!」
凌涵一凛,脱口而出,「敌舰!他们要夹击中森舰队!」
凌卫毫无迟疑,飞扑到栏边,扶栏对着众下属喝令,「立即调转方向,直接应战敌舰!」
赫尔提脸色苍白地站起来,「长官,我们一艘试验舰,火力绝对比不过敌舰,而且敌人数量未明。」
「敌人要潜入到这里,不可能是大舰队,否则早被防守星侦测到了。不挺身而出的话,敌人会直接攻击友军后方,他们会全军覆没!迎战!」
「迎战!」
舰长坚决的命令下,全体人员迅速进入备战状态。
让人神经紧张的警鸣飓风一样刮遍凌卫号。
调整方向后,以护卫后方友军的方式作出迎击姿态,凌卫号的防护外罩加强到百分百,在宇宙中发出珍珠般流转的光芒。
几乎在同一刻,前方厚厚的宇宙尘中,现出突袭敌舰踪影。
「天啊……」不知谁发出一声呻吟。
仅仅目力可见,敌舰至少已有五十多艘,虽然不是庞大的舰队,但如果被他们忽然从后方袭击,中森舰队一定完蛋。
问题是,凌卫号即使是联邦最新型的高级试验舰,也并没有和五十艘帝国攻击舰硬拼的实力。
「长官,立即撤退吧。」赫尔提一点也不敢犹豫地提出看法。
凌卫也明白事情不妙,但保持冷静地摇头,「不。」
「长官……」
「现在撤退,是把友军直接出卖给敌人。但即使如此,我们又逃得了吗?歼灭了中森舰队后,他们完全可以再赶上凌卫号,那个时候更没有逃生的指望。这附近也没有可以救助我们的防守星。与其如此,至少给友军留一线生机吧。」凌卫果断拒绝了参谋官的进谏,咬牙说,「只要埃蒙斯中校可以迅速处理前方的小股敌人,他会率队返回救援凌卫号,那是我们唯一的指望。军需官!」
「在,长官。」
「停止所有不必要的设备,把全舰所有能量全力供应防护罩和粒子炮。连通讯仪器也给我暂时关闭。」
「遵命,长官!」
「炮手组长。」凌卫下令,「所有粒子炮进入攻击状态,等待我的命令。」
众人在舰桥仿佛凝结的空气中快速动作,操纵仪器的声音像不绝耳的蜂鸣。
凌卫却仿佛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把凌谦叫过来,沉声说,「驾驶凌卫号的权限立即转交给莎莉驾驶官,你要驾驶微型战机,在舰艇未被敌人包围前带凌涵离开。」
「哥哥?」
「叫我舰长,这不是你任性耍脾气的时候。」战斗一触即发,凌卫用极快的语速严肃地说,「凌涵是军部特派的军官,遇到紧急意外对其特别保护,这是规定。你是舰上最优秀的驾驶官,只有你可以确保他的安全,一定要把他平安带回军部。」
「我不会离开。」凌涵在一旁冷冷地插了一句。
「凌涵,现在不是……」
「叫我长官,凌卫舰长。我的去留无需你决定,不必把你宝贵的指挥时间用在这种事上。我希望你现在把心神都放在如何打胜这场仗上。」
凌卫无言以对。
凭借直觉说出要迎战数量悬殊的敌人后,自己也知道这是毫无生机的牺牲之战,虽然作为军人,为联邦献身无可厚非,但舰上还有两个弟弟,他们可是养父养母仅有的血脉。
但是,凌涵如果用私情和他反驳,或者还有争取的空间,现在凌涵直截了当地用上了官衔的压制,看来是没有把他们兄弟先送走的可能了。
虽说作为舰长,自然要和下属们共存亡,不应该区别对待,但凌谦和凌涵还那么年轻……
轰!
骤然,凌卫号发出一声巨响,狂震不已。
除了已经坐在位子上绑上安全带的,其他人都不得不抓紧身旁的东西力图站稳,凌涵一把扶住了差点跌倒的凌卫。
「长官,敌舰发现凌卫号了,对我们发射了攻击光束。是否立即还击?」
莎莉的大声询问中,掺杂着炮手组长半嚷半吼的报告,「长官,所有粒子炮随时可以发射!」
「不许发射!」凌卫电光石火地瞪一眼不肯逃生的凌涵,心中充满无奈,对凌谦下令,「立即回到座位上,我要你驾驶凌卫号冲入敌舰阵中。凌谦,最快的速度,冲向敌舰的密集中心点,撞击敌舰,听明白了吗?」
「明白,长官!」凌谦飞扑回座位,快如闪电的操纵舰艇,大叫着说,「莎莉驾驶官辅助飞行!」
莎莉二话不说地加入。
凌卫号还在遭受着敌人试探性地攻击,持续激烈震荡摇动,像海洋中遇上暴风雨的小船。颠簸过大,凌卫和凌涵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神经紧绷却又冷静地注视着屏幕上的战况。
至少有二十多艘敌舰对凌卫号发出攻击光束,这就像许多小孩在远程踢一个小球似的,防护罩每遭受一次攻击,就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凌谦和莎莉合力控制着舰艇,在敌舰满以为凌卫号已经在气波中被掀得翻了几个滚,无法控制时,舰身猛然颤动几秒,如离弦箭一般化为一道光影,冲入敌舰井然有序的阵列中。
直接撞上敌舰的瞬间,占用了凌卫号绝大部分能量的防护罩顿时分出强弱,敌舰稍弱的防护罩发出白热化令人无法直视的光线,随即如玻璃般彻底破裂。
爆炸声惊天动地。
凌卫号则处于过山车一样的旋转摇晃中,舰桥上所有仪器灯明灭不定,发出各种难以形容的可怕响声。
「长官,防护罩的能量值降到百分之六十!」
凌卫连忙下令,「驾驶官,停止舰身撞击,保持舰艇平稳。」
「是,长官!」
「炮手组长,全方位发射粒子炮,不间断攻击,把敌舰全部吸引过来。」凌卫脸上充满有去无回的英毅,「不惜一切代价,为友军争取反击时间。」
炮手组长立即领命,指挥凌卫号舰身上二百五十个炮孔全部打开,高能量粒子炮从舰艇上发出,朝向以凌卫号为中心点的各方向,就像一个人群中的小球忽然炸开,射出漫天发光的芒刺一般。
轰!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
声音来自四周的敌舰,粒子炮的攻击使他们的防护罩能量下降,光芒黯淡,虽然不可能一下子使防护罩崩溃,却足以惹怒敌人。
原先并不把这区区一艘联邦舰艇放在眼内,遭受到不怕死的反戈一击后,身怀攻击中森舰队任务的敌舰转移了注意力,回身把凌卫号团团包围。
「发射!」
轰!轰!轰!在凌卫的命令下,再连续两次发射全方位粒子炮,使敌舰有所忌惮。
「观测员,报告中森舰队战况。」凌卫还必须一心二用。
「报告,中森舰队正在全力歼灭敌人,战况良好。不过……看起来还需要一点时间才可以回援。」
「时间?我们可耽搁不起。」赫尔提苦涩地笑笑。
颠簸越发激烈,轰鸣不绝于耳,舰桥中的人必须扯着嗓子说话,没人听见他的喃喃自语,不过,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遇上如此英勇而正气凛然的舰长,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长官,武器能量不足!」炮手组长忽然叫起来。
「军需官,配合炮手组长,把舰艇控制驾驶的能量转移过来使用。」这是早在意料之中的问题,只能如此才能再拖延一点时间。
不过一旦援军不能及时赶来,凌卫号因为失去了驾驶能量,连挪动的能力都没有了,只能待在原地挨打。
假如能量罩支持不住,那就是所有人的末日。
「发射!」凌卫喝令。
轰鸣震耳欲聋。
粒子炮再次大显神威,把四周的敌舰打得东倒西歪,甚至有两艘敌舰因为防护罩承受了好几次的能量炮而爆炸开裂。
但大家都清楚,这看似辉煌的场面只是最后挣扎。
刚才这一次发射,已经用尽凌卫号上的能量,接下来连一颗粒子炮都发不了了,唯一可以保护的防护罩色泽黯淡,已经下降到百分之二十。
「中森舰队在前方的战斗结束了吗?」
「尚有敌舰在顽战,如果我们再坚持十分钟……」观测员自己的声音也小了下去。
目下境况,别说十分钟,一分钟也不太可能。
躲在一边的敌舰,似乎已经发现凌卫号毫无动静,慢慢地像蚂蝗一样围上来,看起来只要确定状况,随时会发动排山倒海的毁灭性攻击。
「假如援军不能及时赶到,我将下令引爆凌卫号,这是联邦最新型的舰艇,不能让敌人得到然后加以研究。」还有,像凌涵、凌谦这样的将军嫡子,落入敌人手中,更是生不如死。
凌卫转头看着身边位子上坐着的凌涵,苦笑着说,「抱歉,因为我糟糕的指挥,连累了大家。你应该听我的主意,刚才先自行逃离的。」
「我像是自行逃离的人吗?」凌涵淡淡反问。
「你……这个时候还那么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
「舰长这么快就绝望了?」
这话听在凌卫耳里,不知是鼓励,还是讥讽,干涩地问,「你的意思是……」
「我的哥哥,可是全宇宙最有决策力的指挥官,他不会被任何人打败。」凌涵转过头,微笑地瞅他一眼,「虽然,这种天真的想法,和我的个性格格不入,倒比较适合凌谦那个笨蛋。但在我心底,竟然真的是这么相信着的。所以,我到现在还是充满对胜利,不,是对哥哥的希望。」
凌卫忽然感到一股暖流涌入原本已冰冷的绝望中。
轰!
猛烈的振荡打断了兄弟俩的交谈,在中子光束的冲击下,凌卫号被整个掀翻,在宇宙中连续打滚。通讯回路发出尖锐难听的声音,失去维持重力系统的能源,舰桥上没有固定的东西都无序而狂躁地漂浮翻动起来。
知道必须勇敢面对终将来临的厄运,凌卫也没有惊慌失措的必要。
自知必死,反而冷静到极点,将下属们惊愕的呼喊抛之脑后。
「敌舰使用的是中子光束,似乎有控制火力。」
「是的。」
「嗯,看来他们确实有生擒凌卫号的意思,是想慢慢磨损我们的防护罩吧。」
「哥哥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那是。」凌卫视死如归地微笑。
真的对不起下属们,如果跟随一个优秀的舰长,就不会落得无法活着回家这样的下场了。
自己还是能力不足呀。
不过,至少中森舰队歼灭前方敌人后,还有那么一点转身对敌的机会,不至于腹背同时受敌那么凄惨。
「防护罩能量下降到百分之十三啦!」
敌人猫抓老鼠似的攻击持续,舰桥大部分的灯泡或爆开,或失去能源而熄灭,乱成一片的时候,凌谦解开座位上的安全带,靠抓着所有可抓的固定物,奋力赶到凌卫身边。
「哥哥!」凌谦用随手抓到的安全带,把自己固定在凌卫身边,「是打算引爆凌卫号吗?」他看见凌卫已经打开了舰长控制台上的红色自爆安全罩。
「嗯,等敌舰靠近的时候再按。害怕吗?」凌卫以罕见的温柔语调问他。
凌谦嘿嘿一笑,「战争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害怕我就不读军校了。」
如此可爱的弟弟,竟要和自己死在一块,实在太可惜了。
凌卫刺心的惨痛中,却强迫自己微笑,低声说,「嗯,不如来个亲吻,怎么样?」
凌谦一楞。
凌卫看着他明亮如星辰的眼睛,靠过来,热情地吻上他的唇,用舌头宠溺地触碰他的牙床。
早就应该这样做了,如果不是自己婆婆妈妈,前怕狼后怕虎的话。
这样简单的事,就可以让他如此快乐。
舰艇的震动越发剧烈,防护罩的能量令人心惊胆战地下降,临近底线,凌卫痛快地和凌谦接着吻,感受着凌谦没有一丝保留的爱和渴望,一边默默把手伸向控制台,指腹贴上自爆的按钮。
防护罩崩溃之时,他会毫不犹豫地按下按钮,和两个弟弟,全舰士官,还有外面的敌人,同归于尽。
绝不会再一次被生擒,受尽凌辱和折磨。
嗯?为什么是「再」一次?
不容凌卫有时间细想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奇怪问题,凌卫号蓦然在空中大幅度往上一跳,令人惊讶地停止了颠簸,恢复平稳。
「援军!」不知哪里传来的惊呼,压过了所有嘈杂声。
凌卫把唇和凌谦分离,霍然坐直,「观测员,报告情况!」
「长官,是援军!正在攻击敌舰!」
「中森舰队竟然及时赶到了?」
不可思议,光是回转舰身也需要一点时间吧?
「不是中森舰队,」赫尔提惊喜若狂地大嚷着回答,「不知道是哪一支联邦舰队,忽然跳跃出来,真是太及时了!」
「立即联系对方。」
「抱歉,长官,通讯仪器的能量已经全部挪用去发射粒子炮,一点不剩了。」虽然是否定的回答,但通讯官脸上充满了绝处逢生的狂喜。
凌卫还不敢大意,解开安全带,冲到舰桥最前端,向防护罩外看去。
果然,舰身刻有联邦标志的一百多艘攻击舰,正凶神恶煞地追逐攻击着敌舰。敌人顾着自保,狼狈四窜,再也顾不上毫无反击力的凌卫号了。
「奇迹。这是凌卫号第二次出现的奇迹……」没有控制驾驶的能量,驾驶官莎莉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位置上目瞪口呆,见证这令人无法置信的胜利。
战争的后半截,乏善可陈。
及时出现的援军轻而易举地结束了这场小型战斗,并且派出补给舰,给可怜兮兮、漂浮在宇宙中完全动弹不得的凌卫号补充能量。
通讯仪器得到新能量,才重新开启,终于了解到,赶来救他们逃过一劫的是中森舰队的十二分队,指挥官则是素未谋面的王悦中校。
凌卫立即代全体人员,向伸出援手的中校表示感激之情。
「你太客气了,凌卫舰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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