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从外面回来,听到屋里的吆喝,感觉不妙,奇了怪了,大白天里,孩子们不在外面玩,跑到新娘子的房间吆喝个啥?
祖母进到二婶子的新房一看,我的个天,怎么得了?
实说,祖母看到眼前的情形,吓得双腿发软。一点都不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友打卦了。从来不打骂孩子的祖母,忍不住将孩子们一个一个拖到堂屋中间,跪下,伸出自己的小手丫,一个人吃几竹鞭,边抽边将他们臭骂了一通。因为祖母实在不好意思向刚娶进门的新二儿媳妇交代清楚,这情形是如何发生的?
几个小孩此刻也知事态的严重性,吓得要死,吓得想从家里逃跑。但逃跑是不可能的,二婶子若回来,还不说这家的老鬼小鬼串通一气整治她!就这样,几个孩子跪到天黑,二婶子新娘子回门,都从娘家回家来,他们还没起来。
二婶子刚回来,还没进房,没看见她新嫁来的柜子被撬的模样,只说友打卦发什么神经,大白天将孩子们跪在堂屋中间干吗,犯了啥罪大恶极的事,犯得着?都说这家的老娘是个母夜叉,我看可实。
许培秀边心里嘀咕边进房屋,边还连连对祖母不耐烦地说:“您老这真是新事新办啊,我这才回门回家来,您老就将孩子们跪在堂屋中间,给谁跪啊,跪给谁看啊,我可没有得罪你让,没得罪这些小祖宗……神经病……”
祖母一听,浑身冒火,她娘地个瘪,没家教的东西,还骂老娘神经病,老娘神经病叫他们跪着,老娘看你进了房间,不呼天抢地发神经才怪,老娘是你说的神经病,没大没小的臭婆娘……要是搁在往日,友打卦这个得理不饶人的厉害角色,会轻易放过许培秀?只是如今,自己犯事在先,英雄气短,就任由她得意两分钟,老娘看你不哭……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祖母这忽内心嘀嘀咕咕地还没消停,那里二婶子就尖叫三声,嚎哭起来。二婶子走进自己新房一看,我地个天我地个地,房间大白天进了强盗吗,只见新嫁来的柜子伤痕累累,血漆斑斑,染红地面,惨不忍睹!二婶子见她嫁来的新柜子才一天就如此模样,心扉里的那个痛彻,就地嚎哭,骂道:“小砍脑壳的瘟神们,贱东西的强盗们,狗东西的小瘪三,都撬坏了我的柜子,想偷啥?有啥好偷?”
祖母一听,二婶子咋能这般骂孩子,什么狗东西的瘪三,你他妈的才瘪三呢,心底那个气啊,又不敢回一句,赶紧一只手捂住耳朵,一只手拿着竹鞭对着孩子们的屁股猛抽,抽的孩子们哇哇大哭,就听不见二婶子在骂什么了。
就这样,孩子们屁股抽得一条条的血印密密麻麻,腿都跪肿,二婶子的骂声哭声还没停。骂着骂着,哭着哭着,还一串钥匙哗啦哗啦地将柜门猛地一排排打开,直说:“打开让小强盗们看看,看里面有啥好东西偷,柜锁都撬坏了几把,呜呜呜……”
其实新娘子的柜子里真没啥东西,几套新衣服,一对新枕巾。那气派的床单被子都摆在六弯床上。糖果绸缎手帕,二婶子自个带在身上呢。真是白辛苦活忙了一阵,啥都没得到,得到了一餐好家伙打,一顿好骂,真是手贱,该骂该打。可心奇啊。
祖母听到二婶子骂孩子们左一句强盗右一句强盗,气得不行,只管拿孩子们出气。二婶子嫁得不顺,也拿孩子们出气。二叔呢,耷拉着耳朵坐到屋山头去了,不来参合这一档子事。因为二叔根本没有这个魄力与胆量面对这样的家庭场面。
就这样,一大家子闹得雷和一汤,不可开交。平素雷厉风行,果断厉害的祖母友打卦,这刻也是六神无主,闹昏了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后来父亲与母亲回家来,才平息。
从此之后,二婶子说什么也不肯跟大家一块住,直接跟母亲摊牌:“大嫂,你来看,我这才进门第一天,就这般遭强盗,不是我要分家,是真一起住不下去,大嫂,你能忍,也并非我不能忍,我就是不能这样跟你一样过……”
新二婶子的意思是,必须即刻搬出去,即刻兑现土墙屋,一年期限她不等了,否则,她就回娘家,再也不回来了。
祖母听了,气得浑身发抖,只是不敢发作!一看人家许培秀金枝绿叶的,穿金戴银的花花新娘,何以能遭这样的罪?人家那可是住街的主,谁晓得怎么阴差阳错嫁到了故河口。嫁给了我二叔一个脑膜炎后遗症。许培秀才亏大了呢。
母亲还是二话没说,一口应承下来。与二婶子商讨了半天,终于达成了协议。
待到第二天清晨,一起床!二婶子没搬走,倒是我的父亲母亲与祖母叔叔们一大家人搬出去了。母亲编的柴房就让给二叔与二婶子独住。一年期到了,再拿土墙屋来换。
一大早,一大家子瓶瓶罐罐的能搬哪里去?
李歌满实在看不下去,就将自己的屋子腾出来给父母暂住,祖母与小姑四叔一家人呢,就住在父母新搭的柴棚里。至此,一家分做了三家。许培秀分家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父亲与母亲搬到李歌满的房子里来住后,可是清闲了不少,起码不用每天每日与祖母祖父叔们小姑面对面。算是有了自己独立的家。母亲与父亲结婚十二年,终于有了自己独立相处的空间,分家了。
父亲也十分欢喜,请了几个队里人帮忙,将李歌满的旧屋浑身上下翻了个遍新。李歌满的土墙房上好,也宽敞!足够父母孩子一大家人住。这个土墙房是假土墙。墙壁是钢柴编制,用牛屎河沙搅和着泥泥着,平坦青绿,有股草木清香。之所以草木清香,是因牛是食草动物,牛屎是牛吃草变来的。正屋分一间堂屋,两间房屋,一间末角,厢房厨房厕所。父亲母亲一间,姐们一间。李歌满住末间。
这栋假土墙壁子屋,父母带着一家人一住就是若干年,直到新砌熟墙房。改革开放的七八十年代来了,才搬出去!
第四十七章 二婶子赌气要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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